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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經大通、合肥,往長江邊的裕溪口進發。按理說,這條線路全程僅僅二百多公里,運兵專列又處處優先,半天的功夫就能到達目的地了。可這條要命的鐵道線原本只是為運煤而建的,全部是窄軌距的細軌和輕枕,再加上配備的又是動力較小捷克產機車頭,所以一路上的速度簡直慢得象蝸牛。越往南,抓逃兵抓得越來厲害,沿途的憲兵們只要看到穿便服的年輕男子,往往不分青紅皂白先狠揍一頓,再往逃兵營一塞,慢慢地再加以折磨。車過合肥,戒備越發森嚴,連長帶著一個勤務兵,一人身背一杆二十響的駁殼槍,親自鑽進了悶罐車廂,虎視眈眈地監視大家。鄭青陽想,完了,再不逃跑,真要在戰場上莫名其妙地命喪黃泉了。沒想到,鄭青陽坐立不安的神態被身旁的夥伴看出了端倪,悄悄地問道:“兄弟,看來你也不想送掉小命啊。”鄭青陽道:“那是當然啦,難道你有辦法、有膽子逃命?” 那位老兄也是個自己賣了三次壯丁的老油子,嘿嘿一笑,道:“其實,有膽子的話也簡單,把那二個雜種的槍卸了就成。”鄭青陽沉思了半晌,道:“這個不難,我有辦法,不過你到時候得跟我配合好啊。”傍晚,車到一個縣城小站加水加煤,新兵們下車去吃飯,鄭青陽掏出一個大洋,偷偷塞給勤務兵,求那小子幫忙去買一包煙和二包辣椒粉,理由是這幾天吃飯老是沒菜,簡直難以下嚥,有了辣椒粉可以拌在飯裡增加點滋味。鄭青陽同時強調:“兄弟,多下來的錢,你就自己買菸抽吧。”真叫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小子一想一包煙加二包辣椒粉頂多一角錢,好生意啊,沒多想就接下了錢。天黑後,那小子買來了香菸和辣椒粉,大家回到悶罐車上,繼續前進。車到蕪湖境內,已經是半夜,連長和勤務兵都犯起了瞌睡,鄭青陽朝身邊的夥伴使個眼色,一人手拿一包扯開的辣椒粉,悄悄摸了過去。連長覺得苗頭不對,剛想站起來,鄭青陽揚起手裡的辣椒粉朝他的眼睛猛地一撒,迅速搶過了駁殼槍,旁邊,勤務兵也被自己的夥伴同樣制服。鄭青陽拔槍在手,大叫道:“大家都不準動啊,全部聽我指揮。”新兵們平時都對長官恨之入骨,哪會反對,鄭青陽命令二個倒黴傢伙脫掉軍裝,開啟車廂門,把他們推了下去。想想真是好笑,天亮後,這二個傢伙肯定將被當作逃兵抓起來,到時候百口難辨,只有去逃兵營挨皮鞭。穿過城鎮,專列來到了荒郊野外,鄭青陽挑了個火車過彎道減速的時機,開啟車廂門跳下了車,這一帶頭,好幾個膽大的新兵也跳了下來,也驚動了車頭、車尾頂棚上的機槍手,只聽一串串子彈飛來,當即就被打倒了二、三個,協助鄭青陽行動的那位夥伴運氣不好,竟然當場斃命。鄭青陽趴在鐵道邊的茅草叢中不動,躲過了一劫。等車駛遠,看看還有二個新兵活了下來,大家脫掉軍裝,匆匆忙忙各奔東西。鄭青陽選擇的方向是沿海的東方,因為海濱一線戰事較少,只有往那兒逃才是最安全的。就這樣,一路漂泊來到了望潮鎮,早已身無分文,只好重操舊業,做那碰瓷的勾當,不想生意還沒開張就碰到了林子豪那一手下馬威。不過,禍兮福所倚,現在結識了三位新朋友,藉機會一同去闖蕩上海,難道不正是一個更新、更好的開端嗎?

“這麼說,你身上有把盒子炮?”瞭解了鄭青陽的身世,林子豪立即產生了疑問。

“沒錯。”鄭青陽得意地笑道,從褲腰裡摸出了一支駁殼槍。

這支黑錚錚、藍幽幽,槍管閃著油光,被老百姓稱為“二十響大肚匣子”的槍把上鐫刻著三個漢字:“德國造”,看來是洋人們專為軍閥們特製的。孔南生拿在手裡摩挲了半晌,暗想道,有了這杆槍,日後報仇應該是容易多了!

今天的天氣本來就不錯,江面上風不大,浪也靜,渡船駛得相當平穩。

這是一艘長達十來丈的雙桅平底沙船,前桅掛橫帆,主桅掛縱帆,鼓滿了風駛向空空蕩蕩的江面,顯得那麼突兀和渺茫。船是艘新船,船底用堅硬耐磨的紅椿木,船身用細密堅實的柏木,塗著厚厚的桐油,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怪味來。據船老闆說,要不是因為打造這艘船欠下了不少債,根本就不會冒險出航。

孔南生特別害怕那股桐油味,燻得他大氣都不敢出,腦袋都發漲了。船艙裡,除了販賣蟾衣、蟾酥的六位客商,還有四、五個搭客,看樣子也是跑單幫的小商人,大概都是在旅店中搭識的。

風不太大,船速很慢,呆坐著實在無聊,孔南生跟旁邊的“癩蛤蟆”商人閒聊起來。這幫人中,領頭的是個模樣挺厚道的中年人,被人喚作老餘。

“老兄,你們就一付挑擔,幹嘛要六個人一起去啊?”孔南生問道。

“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