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喜笑顏開,還說什麼“你終於正常了”。
難道在她看來,我待她稍稍好一點,就是“中邪了”?
我實在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訓斥過她之後,我忽然又為她而感到悲哀。
其實,我也並沒有待她多好。尋常人家的夫妻,不都是那樣的嗎?
僅僅是和顏悅色地同她吃一頓飯,她便覺得我中了邪祟……平時的我,待她是有多差?
我忽然覺得無地自容。
但我是不會道歉的。沒有人教過我那些。
我只好把她拎回屋裡去,命令她老老實實地睡覺。
第二日要有大事發生,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今後一定要待她好一點。我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次日,是汝陽王起事的日子。
我一早便去了軍營,預備著按照汝陽王的吩咐,帶兵圍城,逼宮。
我自然不是要做汝陽王的走狗。
朝中大半是我的人,我有信心能讓汝陽王那老賊有去無回。
到時候我自有辦法脫身,甚至還可以給自己掙一個功名回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便是要做那漁翁,坐等汝陽王與小皇帝兩敗俱傷。
可我沒想到的是,起兵之前,便有壞訊息傳了過來。
那老女人抓了寧兒,召我回京。
那道語氣極為和緩的懿旨,於我卻不啻晴天霹靂。
我自以為我的心事已經隱藏得很好,卻還是沒有瞞過她嗎?
她竟敢動我的女人!
我又急又怒,卻不得不按照她的吩咐,丟下汝陽王和他的十萬將士,單騎狂奔回了京城。
看到那個老女人甜膩的笑容,我才意識到我又犯了錯。
我這樣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不是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嗎?
以後——如果還有以後的話——寧兒的處境只怕會更加艱難了!
可是,如果我不會來,以這個老女人的心腸,她是不會放過寧兒的。
所以,這是一個死局,無解。
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那個老女人的面前,微微皺眉:“你又在鬧什麼?我馬上便要查清汝陽王的底細了,你知不知道?”
那老女人微微一愣,隨後便吃吃笑了起來:“原來你去軍營是為了查那老賊的底細?我只當你要同他一起造反。”
她支開了宮女,笑嘻嘻地纏了過來。
我忍著噁心,熟門熟路地挑逗著她的身子,將她擁進帳中。
我和她的事,在壽康宮根本不是秘密。
但在外面,我的身份成了一塊極佳的遮羞布。世人雖知道我是靠著她才得以呼風喚雨耀武揚威,卻極少有人想到,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和這個女人是什麼樣子。
這樣的日子,我已熬了三年。
很可笑,是不是?
冷面冷心生人勿近的韓大總管,居然是靠取悅一個女人活著的。
三年前,我進宮刺殺那老賊失敗,險些死在亂箭之下,是這個老女人救了我。
後來,所有的事情都順理成章。
她喜歡的,無非是我的臉,以及我能給她的欲死欲仙的快樂。
我需要的,是她的縱容,以及我所能借著她的威風爭取來的,掌控這天下的權力。
我曾經認為這樣的交易很公平。
段御鋮知道這件事之後,曾經問我:“難道你就甘心任她把你的尊嚴踩在腳下?”
我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
尊嚴是什麼?抱歉,我從來沒有過那種東西。
我的存在,似乎一直就是為了被別人踩在腳底下的。
我的態度,是一切都無所謂的。能傾覆了這天下最好,若是失敗也不算什麼;若能滅了那些奸賊、恢復正統最好,若不能也算不得什麼;若能一直保有富貴榮華自然不錯,一朝淪落街頭也不算什麼。
壽康宮的這些骯髒事,我也並不怕人知道。
我如今的身份已是人人可以唾棄的,再加一條惡名又如何?
我從未標榜過自己清白高貴。是非對錯,都是旁人的臆測罷了。
但是這半年,我忽然開始在意起來。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避免與這老女人獨處;擁著這具身體的時候,我越來越覺得噁心和不耐;我開始在意宮裡的流言蜚語,有一次甚至一舉杖斃了十餘個喜歡嚼舌根的宮女。
我開始害怕,怕被人發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