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手錶問:“現在離音樂會還有多久?”
“一個小時。”
應該夠了。我拉開車門坐進後座。
“先去喝杯咖啡吧,我想和你談談。”
(十二)
“希,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喝咖啡呢。”寧揚很不顧形象地雙手伏在桌面笑得甜蜜,“不過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這種沒有情調的店子。”他很輕地抱怨。
“這裡的咖啡很好喝。”我端著杯子輕輕晃著。
“寧揚,你有女朋友嗎?”我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坐在對面的人很久沒轉過彎來。短暫的錯愕後,寧揚臉上的燦爛一點點地褪去。
“我記得你比我大兩歲吧?”我繼續喝著咖啡,自說自話。
對面而來的目光緊鎖在我臉上:“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最近很多以前的一些老同學都相繼結婚了,有些感慨。”我垂下眼神,望著杯中晃動的液體。
突然,我聽見一聲奇怪的聲響,似乎是骨節鬆動的聲音。我抬眼朝對面瞥了一眼,寧揚的拳頭用力地攥著。
“這樣捉弄我真的就這麼讓你快樂嗎?”寧揚從對面看著我,語氣突變成不同以往地脆弱。
“我沒想過要捉弄你。”
“你明知道我的心,還問我有沒有女人,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任何女人都產生不了興趣了嗎?”嗓音壓得很低,我不禁聽得有些難受。
對面的視線良久地鎖在我身上,不用看也能感受到。
這種方法應該是最合適的了。我獨自一邊默默地考慮。實在不想和他再這樣奇怪地相處下去了。拖著別人的感情,自己卻是最累的一個。所以,我比任何人更希望擺脫它。
從寧展風來過後,我就一直在思索著這個問題。那個疼愛孩子的父親大概本意是想我離開吧。只要我一句話,他甚至把我送到西伯利亞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這次,我不想讓自己再打點行裝、拋開一切,到陌生的地方開始陌生的生活了。
為什麼每一次自己都一定得逃開呢?
接受不行嗎?面對不行嗎?
我沒有那麼多生命可以重來。
這次,我要選擇一種不再生澀的方式,來留存我的人生。
“沒有用的。”我抬起頭來,看著那張不知我所云的滿是錯愕的俊美面容。
“你從現在開始放棄我吧。”
“絕不。”
“寧揚,你要看清楚,我不是什麼天香國色、絕代佳人,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而已。放棄對你我都好。”明明說著感情激烈的話題,我語氣卻聽不見半點起伏。
寧揚穩穩地捧著杯子凝目注視著我,語聲緩慢,一句一字聽來格外清晰:
“你要我放棄你,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放棄盛樂吧。”
我怔了一怔,沒想過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
“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和盛樂沒有關係。不管怎樣,我不會接受你的。”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棄了嗎?”牙縫裡擠出的字讓我的耳膜聽得很難受。
“我有女朋友了。”我這麼說。
一陣冷哼:“天真!你隨便的一句話我就會相信!”
“是公司的女孩,你或許也看到過。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子,但是人很好。”我知道他在遠處見到過陳戀。
寧揚不說話了,臉色卻瞬間差了許多。我不禁第一次在心裡有了種憐憫的心情,為何要這麼容易純粹地就受我的影響而情緒波動?
“如果順利,我們會結婚。”我心裡沒有任何說謊的不安。彷彿就在敘說一件事實。
寧揚低下頭,過了幾秒,默不作聲地喝起咖啡來,不多時,他已叫了三杯。
出得店來,我看了看手錶:“我……先走了。”說不出再見,轉身而去的霎那,覺得被什麼力量牽絆住了,回頭一看,寧揚抓住我的手臂。
“音樂會快到進場時間了。”
都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為什麼還要去聽音樂會?
見我停下,他鬆開手臂。
“上車吧。”他若無其事地看了我一眼便坐進駕駛座。我在車門外站著。
車裡的人探出頭來:“你想爽約嗎?第一次約會。”
去音樂會的路上,前面駕駛座上的人始終沒說一句話。沒有言語,車裡CD放著輕緩的音樂。是我最喜歡的Bandri。
車平穩地開著,平緩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