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還是,在他的天賜無瑕的臉上,留有了些微的痕跡。
我說:“朕想要你擔任太子少傅,這也是相王生前的意思。明日起,你就可以去東宮看望太子。希望你不要辜負朕和相王。”
他伸展廣袖,深深一揖。我們兩人相對無言。
再多的愛恨情仇,其實都是脆弱的糾葛。終有一天,會隨著時間的長河而淡去。那心靈的難解之結,何必要去開啟呢?
竹珈叫我第一聲:“娘。”的時候,我笑著流下了眼淚。他天庭飽滿,口角眉梢秀氣非凡。“認得我是娘嗎?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你了,我的寶貝。”我把搖搖晃晃朝我走過來的竹珈摟住。他的面板鮮嫩的像個生梨,我一時興起,伴著鬼臉,作勢要咬他。他也不避,反而給我逗得“咯咯”的笑。我索性坐在地上,把他用我的緞子裙裾包起來。雖然黑色的喪服還是引發了我的愁緒,但竹珈不停的叫我“娘”,“娘”,卻把我的酸楚減低了一大半。
“娘”是他說的第一個字,後來,他會說“韋婆婆”,“松姑”,“伯伯”,有一天,他竟然對陪在我身邊聊天的周遠薰叫了一聲:“周郎。”周遠薰自由出入內宮,他這孩子異常簡單溫順,即使和他在一起說說話,都可以解悶。韋娘因為他是同鄉,和她一樣歌舞人出身,倒也喜愛他。滿宮上下漸漸的巴結起他來,都叫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周郎。”沒有想到叫竹珈也學了去。我是問心無愧的,自然也就不會有尷尬。
奇怪的是,除了我。竹珈最喜歡的人,卻是被定為“太子少傅”的華鑑容。竹珈每次見了華,即使自己已經學會走路,還是撒嬌似的伸出蓮藕一樣的手臂,奶聲奶氣對華鑑容說:“抱抱,抱抱。”華鑑容抱著他,竹珈還會笑著去摸摸他的衣領和臉頰。弄得華鑑容癢癢的,也樂不可支。他的奶孃,阿松,少女時代就對華鑑容萬分仰慕。到了今天,每次見了華鑑容都會臉上泛紅。此時,我就尋思,天下的女人,大概我是對他最壞的一個吧。
第二年春日的一個淡月黃昏,華鑑容入宮向我陳述吏部的新官任命,與我同坐在御花園的裡面。竹珈正好由阿松和韋娘牽著走過,他蹣跚著走過來。兩手伸向華鑑容:“抱抱殿下,抱抱殿下。”他年紀太小,聽人家都叫他殿下,便也如此自稱。
華鑑容臉上露出溫柔醉人的笑。連忙走過去,輕巧的把竹珈抱起來。竹珈在他的懷抱裡,好像很舒服,華鑑容低頭凝視著竹珈,指著周圍的繁花問他:“這是什麼。”
的
竹珈笑:“花花。”他們的邊上,大叢的牡丹開的正豔。姚黃魏紫,歐碧趙朱,國色天香。自從王覽死後,我還第一次注意到花朵的美麗。
“這是牡丹。”華鑑容對竹珈說,他又說:“不獨芳姿豔質,而有勁骨剛心。”竹珈聽不懂,抓住他玉佩的穗子玩起來。華鑑容懶洋洋的坐著,含笑看他玩。我以目示意阿松,把竹珈抱開,好讓我繼續和華鑑容議事,誰知道竹珈突然往華鑑容懷裡一倒,小嘴叫了他一聲:“爹爹。”
這一叫,侍從的眾人都大驚失色。阿松面紅耳赤,也忘記了去抱走竹珈。我的心裡五味雜陳。孩子太小了,雖然怪不得他。但是,這個“笑話”非但不好笑。倒是讓我要哭出來了。
的
華鑑容臉上表情絲毫未變,他把竹珈塞到了阿松懷裡,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他走向我,說:“陛下,剛才議的那個太守就那麼辦嗎?”
那天夜裡,我又開始輾轉反側。竹珈可憐,我也可憐。覽這樣的人,居然活不到三十歲。竹珈可愛,卻連自己的父親也無緣一見。本應是我與覽夜深閒坐說相思的春天,卻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