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看到裡屋門口站著的夫人,趕緊湊過去幾步,摸摸夫人懷裡孩子胖胖的小臉蛋兒,嘿嘿地陪著笑,“你看看,剛才在路上我還和路靜說呢,哎呀,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回去看看俺夫人和孩子們呢。”一看夫人居然連珠兒都沒帶上,自己就抱著兩個孩子跑他的辦公室蹲上了,他就知道夫人一定是因為自己又是數日沒回家而氣惱了。
洪宣嬌在裡屋自己跟自己憋了多少的氣,一見丈夫卻馬上煙消雲散,她輕輕一笑,“是嗎?”
“當然是,我這個人從來不會說瞎話的,不信你問她呀?”鄭南抬手一指正在偷笑的路靜,連咳嗽帶眨巴眼兒。
“你該說你從來都是說瞎話才對。”洪宣嬌哼了一聲,“今天晚上天國宮內宴請蘭芳國來的使團,我都得去,難道你會不去?”
“呵呵,瞧我這腦子,簡直是進水了,咋就這麼糊塗。”鄭南裝的跟真的似的,在自己腦袋上拍了兩拍,“是啊,今天這麼大的事,俺夫人這個御林軍大帥哪有不知道了道理,真是撞倒槍口上了。”
“算了,別裝了。”洪宣嬌輕輕笑了笑,“我是怕你忙,還是回不去,今天后半晌正好清閒,帶著孩子來看看你。哼,咱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想了,我也知道,可你那好哥哥的寶貝兒子你不看看行嗎?”
鄭南親了夫人懷裡的娃娃一口,又用手指頭在娃娃小鼻子頭上輕輕颳了一下。隨後撇了撇嘴,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朝裡屋走,“哪有的事兒,誰稀罕他的兒子,俺還是看看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吧,呵呵,幾天沒見,好像都忘了長什麼模樣了。”
紅五軍野戰醫院的一間帳篷裡,林海豐正召集起了院長、傷科醫生,還有護士們,表情嚴峻地在做著一個決定,一個令大家既感到奇特,又極其茫然的決定。
一到濟南城外,眼見城內起來的戰事到了尾聲,由於聽到陳玉成本來是要親自進城談判,如今卻還滯留在城下的清軍炮火範圍內的時候,林海豐的確是生氣了。於是,他沒在前線指揮所內逗留,而是同左宗棠、曾國藩等人一起,來了野戰醫院。不管怎樣,他不想過多地干涉前線指揮官們的正常工作。
前面的傷員及陣亡的將士陸陸續續地抬下來了,開始都是剛剛起義的官兵,後來,紅軍的傷員也出現了。林海豐帶著壓抑的心情,一個一個地巡視著,檢視著。摸摸傷員的額頭,握握傷員的手,除了堅毅地點點頭外,他很少說話。
只是在來到為陣亡將士做清理的場地上的時候,看著地上那一排排的陣亡者,看到一個個正在為他們做最後整理的女護理們眼睛裡有著淚水,他終於說話了,“姑娘,別哭,他們希望得到的不是哀傷和哭聲。”
的確,在他的內心裡,他希望在自己離開這個值得留戀的世界的時候,在自己的周圍還能聽到那種永遠的激揚。
似乎是心有靈犀,陳玉成也沒有直接回指揮部,而是一直隨著王虎的擔架來到了野戰醫院。王虎的傷勢嚴重,也許不會再有多少的時間了。
“好了,就這樣,”林海豐微笑著掃掃面前的這些醫生們,“別都還這麼愣著啊,趕緊按照我說的各自準備,時間不等人,再晚了,我的血可就要白流的。”
一邊兒默默地聽著林主任的講解,儘管還沒受到責難,卻也是一直有些內疚的陳玉成動了動,“殿下,我的身體好,抽我的血。”
院長看看陳玉成,又看看林海豐,眼睛裡流露出詢問的目光。
“你?”林海豐一搖頭,“我剛才說了,你們難道沒聽懂?在眼下,我只能保證我的血能救他,其他誰的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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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我知道,你是求死來的,何必呢】………
白色的帳篷,外面圍著一圈圈的人,焦急、期盼,還有疑惑。
悶熱的帳篷內,兩張簡易的木床上,並排靜靜地躺著林海豐和王虎。
醫生、護理在緊張地忙碌,清理、縫合著那巨大的傷口。
隨著林海豐一滴滴的鮮血流入到王虎的血管,隨著縫合的最後完成,那張又早已失去了生動的年輕的臉,漸漸有了紅潤。實施手術的醫生、護理們的臉上,露出了難以壓制的喜悅。
“奇蹟,真是奇蹟!”主治的老醫生扭頭望著另張床上微閉二目的林海豐,連聲讚歎,然後又信心十足地說到,“林主任,我保證他活過來了。”
林海豐慢慢睜開了眼睛,側臉看看還在沉睡中的王虎,輕輕嘆了口氣,“不是什麼奇蹟,而是失誤。”是啊,一切能想到,能造出來的殺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