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右乳粒連同一片蠶豆大的肉片,一起隨著刀子下來了。他們緊跟著手一揚,刀尖上的肉片高高地飄到空中。隨即,人群裡一片的吶喊驟起,“一啦!”
人都是肉長的,誰會不疼?老者眉頭一陣緊簇,渾身緊顫的同時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猛地圓睜雙眼,望著對面的同伴兒,“老弟,天堂裡哥哥我等著你,來生還做天軍,還殺清妖!”說著話,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夾帶著濃濃的一口鮮血,吐向監斬官。
年輕人同樣一聲高叫,“老哥放心,來生我還跟著你,當天軍,殺清妖!”同樣是一口的鮮血,夾帶著半截舌頭,全都噴向監斬官。
也許是太以外了,兩個劊子手不約而同地把目光射向監斬官。不過,職業的習慣,使他們早已喪失了一切的人性。他們根本談不上還是個人,是機器。面前的受刑人,對他們來講,就如同空閒時常去演練手藝的肉鋪,不過就是案板上的肉而已。他們還將一絲不苟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他們甚至連監斬官還不如,年輕人的發問,還能叫監斬官動怒,而他們卻渾然沒有任何感覺。接下去,他們還將同樣利索地旋去受刑人的左乳,而後在原創口上逐漸擴大,直到露出胸黏膜後面那顆砰砰跳動的心臟。還要去剜他們的舌頭、眼睛,割去他們的耳朵和命根子,再去
多少刀我不知道,有說三百六十五的,有說五百的,有說一千多的,也有說三千多的。真正多少,也許對我們來講沒有任何意義,這已經夠了。
抹抹臉上的血水,監斬官已經由開始的惱羞成怒,演變成了氣急敗壞,正所謂急能生狂,急能生瘋。當一股子壓抑不住的怒火直灌腦門子的時候,他突然大腦出現了一片的空白,耳邊似乎一直迴盪著該死的逆賊說的那句話,“回家問問你爹、你娘,你他孃的是誰?”
“我是誰?”他原地轉了幾圈兒,一雙迷惘的眼睛看看四周。周圍黑壓壓的都是些呲牙咧嘴、蓬頭垢面的惡鬼,怪笑著看著他,有節奏地高喝著“二啦、三啦”似乎都想爭食自己的肉。他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死命地高喊著,“我是誰?”
他真的瘋了,臉上是茫然的傻笑,嘴角流淌著骯髒的,說不清是白還是紅的沫子,圍著刑場蹦著、跳著,不時地喊上一嗓子,“我是誰?”
………【第六十二章】………
藉著夜幕,內務部經濟情報局的韓慕嶽溜達進城南軍用被服廠附近一處住房時,被服廠總採辦吳長松、北殿典輿衙的張繼庚、駐守太平門後四軍水四總制陳桂堂的書手蕭保安,還有陳桂堂下屬的軍帥張沛澤及其書手翁月峰等二十多人都聚集在了這裡。
韓慕嶽眉頭一皺,看著吳長松,“怎麼都湊到了一起,就不怕引起人家的懷疑嗎?”
吳長松笑了笑,“沒事,今天的情況特殊,所以要都到齊了,他們都加了小心的。”
“是啊,”張沛澤手一指,“剛才繼庚兄正提出要大家準備獻出朝陽門的事情呢,就等你呢。”
張繼庚急迫地給韓慕嶽讓了個坐位,壓低了嗓門,“咱們還是長話短說。我看城內大批軍馬在朝西征前線運動,城裡也就兵力空虛。恰好張軍帥他們接到駐防朝陽門的軍令,乾脆明晚約定外面,咱們直接獻了朝陽門。你是內務部的人,知道的訊息也多,趕緊說下你的想法。”
“這”韓慕嶽瞅了瞅他,沉吟著。
張繼庚和韓慕嶽同是江蘇上元縣人,又都是江寧府學的廩生。唯一不同的是,當天軍進攻金陵時,張繼庚曾召集團練死命抗拒,等到金陵一失,他就混入北典輿衙,潛伏了下來。當張繼庚和吳長松在城裡大肆發展陰謀叛亂組織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街頭碰上這個老鄉加同年。原來韓慕嶽是前年去廣西訪友的時候,就被裹脅進了太平軍。面對唉聲嘆氣的韓慕嶽,他自然就打上了他的主意。經過幾次試探,張繼庚終於如願地收納了他。
在九月張繼庚試圖利用省籍觀念,策劃水營和東王府牌刀手內訌的時候,是韓慕嶽及時通報了張繼庚,說水營即將調離天京,不可擅動,勸他放棄了這個計劃。果然不久,水營的湖南士兵全部被翼王帶到安慶去了,據說還被狠狠地整肅了一遍。為此,張繼庚驚了一身冷汗之餘,又對他增添了許多的信任。再加上起初隱秘非常的紅軍教導旅,要沒有韓慕嶽的情報,誰能想到他們一千多人馬,其實就只有百來只洋槍,都是虛張聲勢的。若不是及早把這個情報通報給了城外的向帥,只怕早動搖了向帥繼續駐守孝陵衛的決心了。
看著張繼庚等人急切的眼神兒,韓慕嶽招招手,示意大家都聚攏到一起,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