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剛巧在門口和鄰居說話,全部都看見了,才知道那姑娘原來懷了孕呢。”
那時候的慕馮櫻剛去外面散步回來,黃昏時分,她挺著肚子、託著後腰走到那個轉角處,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
她的面前五、六米遠處,站著慕洋和馮雲秀。
慕馮櫻當時就絕望了,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慕洋大步走到她面前,面色鐵青,高高地揚起了手臂。
慕馮櫻渾身僵硬,她眼一閉,縮起脖子側轉了身,雙手就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預想中的耳光遲遲沒有落下,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很久,終於大著膽子回頭看自己的爸爸。
慕洋的手還是揚起在空中,但是手指已經捏成了拳,他的眼淚糊了一臉,一個未滿50的硬朗漢子,就這麼站在巷子中間,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慕馮櫻也哭了,她抖得像片風中殘葉,馮雲秀慢慢地走了過來,溫柔地把慕馮櫻抱進了懷裡,說:“好啦,不要哭了,我的傻櫻櫻,爸爸媽媽來接你回家了。”
許洛楓臨走前,中年女人有些好奇地問他:“當年,你在哪裡?”
許洛楓抱著慕小桃愣在當場。
當年,他在洛杉磯,心理空虛,身體也空虛,正和第一個女朋友在一起。
他和路雲帆一起合租在高檔公寓裡,吃穿用度都能隨心所欲。他繼續著自己的學業,很少會想到過去,也不太展望未來。
只有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分,他會從夢中突然驚醒,伸手往邊上一撈,冰冷空蕩,他會起來抽一支菸,放縱自己想念曾經的那個女孩。
來洛杉磯,他沒有帶其他關於她的東西,只帶了那把牛角梳。
有一天,他去洗手間,卻再也找不到那把梳子。
他問路雲帆,路雲帆說:“哦,那把梳子都裂了,我就給扔了。”
見許洛楓愣在那裡,路雲帆問:“怎麼,這把梳子很重要嗎?”
“不。”許洛楓轉過身,“就是一把普通梳子而已。”
“爸爸,好冷!”慕小桃的呼聲喚回了許洛楓的思緒。他站在巷子裡,回頭望去,紛飛的雪花中,那幢暗黃色的小樓靜靜矗立。
他想象著那個女孩,就如他現在這樣走在這條巷子裡,她的腹部高高隆起,走得很慢很慢,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卻並沒有任何溫暖的人或事迎接她。
她只能回到那個簡陋甚至髒汙的房間裡,默默地度過那令人絕望卻又心生希望的一天,一天,又一天。
“爸爸!”慕小桃見許洛楓老是發呆,很是不滿,她拉著他的衣領著急地說,“你答應帶我去找媽媽的!我要找媽媽!”
許洛楓看向她,點頭道:“好,我們現在就去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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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慕馮櫻接到了小蔡的電話;他說:“小慕;新郎官到了!”
慕馮櫻鬆了一口氣,說:“那你們就趕緊過來吧,我這裡已經準備好了。”
掛下電話,她望向陶櫻,她正倚在病床上繡十字繡;此時也向慕馮櫻看了過來。她已經化好了妝;但是還穿著病號服;頭髮稀疏無光;配著臉上的妝容;看起來相當詭異。
“他來了?”陶櫻問。
慕馮櫻點頭:“嗯。在路上了;陶姐,我幫你換婚紗吧。”
拉上了窗簾,慕馮櫻和護工一起扶著陶櫻站起來,幫她穿上了婚紗。
婚紗是根據陶櫻的身材改制過的,一字領,長袖,收腰,大裙襬。穿好以後,慕馮櫻取來假髮替陶櫻戴上,又為她發上別上了頭紗。
做完這些,她請護工拉開了窗簾,原本幽暗的房間立刻變得明亮,慕馮櫻看著面前煥然一新的陶櫻,突然就有些失神。
穿著白色婚紗的陶櫻雖然消瘦,但因化妝品的遮掩,氣色看來好了許多,烏黑的髮髻盤在腦後,膚色不再那麼黯淡,長睫翹翹,嘴唇紅潤,面容甚至可說是清秀明麗了。
護工拿過鏡子交給陶櫻,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笑起來:“小慕,你真厲害,這還是我嗎?”
“我沒學過,手很生,就是自己瞎琢磨的。”慕馮櫻不好意思地說,“店裡忙的時候化妝師不夠,我就去頂一下。”
陶櫻笑眯眯地說:“不,真的很好,把我化得那麼漂亮。”
然後,她覺得有些累,就靠在床頭眯了一會兒,病房裡變得十分安靜,慕馮櫻無聊地玩著手機遊戲,直至敲門聲響起。
她過去開門,陶原站在門外,輕聲說:“他們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