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清澈的溪流,政事就談不上是政事!”秀吉還在高談闊論,不時露出雪白的牙齒。聽著聽著,秀政終於放下心來。他覺察到,秀吉其實並不像佐吉所說的那樣生氣,在心情極差的時候,秀吉根本不會有這麼多的話。
“當沒有達到百姓的期望時,為政就會失敗。這跟戰爭完全一樣。只有給百姓以意外的驚喜,百姓才會擁護你。反之,如果壓迫百姓,讓他們做這做那,跟他們要這要那,無論你怎麼做,都會失敗,百姓決不會擁戴你。如果你老是不能滿足,貪得無厭,百姓不但不擁戴你,甚至會在無意間播下天下大亂的種子……這些道理,你要牢記在心。以前的亂世會持續到今天,就是因為沒有一個英雄能順應時代,沒有一人願以萬眾之望為己任。而右府就是這樣順應歷史潮流的人,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所以,我必須繼承右府的遺志,不斷前進,努力實現萬眾之願。‘快看啊,快看啊,那才是我們的希望。’得不到百姓擁護的人決不能繼承右府的遺志。”秀吉慷慨激昂,滔滔不絕,“你說吧。今天為我帶來了什麼好訊息?”
聽著聽著,秀政也想說“快看啊,快看啊,這就是我們的未來”。多麼靈活的頭腦,多麼雄辯的口才啊!“可是,大人,我今天帶來的實非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澈溪水。”
“這麼說,那就是已開始腐爛的死水了?沒關係,只要我動一下嘴,它就會流動起來。”
“是這麼回事,柴田修理給我派了使者。”
“哦,原來是柴田這攤死水啊。他說了些什麼?是不是說,要在你和岐阜之間斡旋,想把三法師轉交給你啊?”
秀政聽了,不住地咂著舌,搖了搖頭。秀吉明知勝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卻偏偏這樣問,實是可憎。
“我猜,他恐想借我之口來告訴大人吧。他寫了五條罪,讓我帶了來。”
“什麼,五條……沒想到這攤死水的怨言比我預想的要少。”
“跟您剛才講的一樣,他寫的這五條,每條都是怨言,說您玩弄陰謀,假公濟私,踐踏清洲會議的規矩。”
“哼,那倒是有些意思。”終於,秀吉的表情不再嚴肅。勝家前來訴苦,這說明死水已經動起來了,這無疑是一個令人振奮的訊息。“好!快說來聽聽。從第一條開始說。”秀吉從扶几上探出身子,閉上眼睛,催促秀政。
秀政瞥了旁邊的侍從一眼,看到秀吉沒有讓他們退下之意,便從懷裡掏出本子來。由於秀吉不大識字,秀政只是把大致的意思轉達給他。“第一條是……修理大人首先強調,他絲毫沒有違背從前跟您達成的協議。”
“嗯,從一開始就跟我爭辯,這才像‘死水’的做法。那麼第二條呢?”
“第二條說,現在,引起家臣不滿的原因,並非您和勝家的不和,而是因為清洲的誓言沒有得到很好的履行,他還強烈指責您透過政事牟取私利。”
“說得好!”秀吉就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插了一句,“這是他寫給你的文書,故而如此措辭。不管我是否牟取私利,除了我秀吉,到底還有沒有人能順應萬民的意願,順應天下太平的歷史潮流,還真不好說。”
秀政怕秀吉說起來又會滔滔不絕,急忙道:“第三條說,勝家除了接受您讓給他的領地長濱之外,從未為己爭奪一粒米、一文錢。無論是領地還是武士,也均未牟取過。而您卻大肆封賞,對中川、高山等人就不用說了,甚至連細川、筒井等人都加賜領地,使他們成了您的臣下……總之,措辭很是激烈。”
“哈哈,我明白了,明白了。一潭死永終究會腐敗變質。中川和高山且不說,無論細川還是筒井,我都沒有要求他們成為我的部下。他們只是信賴我,覺得我有終結亂世烽火的能力,才來幫助我實現右府的遺志……哼!”
“第四條是關於把三法師公子接到安土城之事。雖然丹羽長秀頻頻向信孝提議,可似有誤會。勝家已經私下和信孝達成了協議,所以絕不會反對把三法師接到安土。勝家從一開始就完全贊成,只是信孝對大人以權牟私十分憤慨。因此,只要大人發誓不再玩弄陰謀,這個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由於這是勝家言辭最激烈的一條,秀政邊說邊注意秀吉的臉色。奇怪的是,秀吉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哦,真是糊塗了,我看這攤死水真是腐爛了。那麼,第五條呢?”
“第五條……他希望您好生反省一下,不要搞內訌,大家應攜起手來,幫助家康討伐北條氏。”
“呵呵,這個主意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幫助家康討伐了北條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