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祿戰爭。
大祿朝野上下震動,聖人大怒,先罵了一通炤戎不懂規矩的話,然後即刻下令發兵增援,以朱元、蘇隆為主將的兩路大軍連夜開拔。
命令來得十分突然,牧清寒甚至沒得多少告別的時間,索性之前都陸續安排好了,倒也不算倉促。
這一回上戰場,他除了軍中將士之外,還帶了阿唐、張京、於猛三個心腹,留下年紀稍大的張鐸和他的幾個兄弟保護杜瑕安全,供她差遣,以備不時之需。
戰亂年代時局動盪,危險性大,同樣的,機遇也大。
軍功升遷最快,且牧清寒本就是正經科舉出來的,只要這一回出征不是大敗,回朝之後必定前途無量!
聖人也愛他人才,可又怕他出師未捷,還未替自己完成真正文武雙全目標的就折戟沙場,因此當初點將之事著實苦惱了許多天,好歹算是願意放他出來歷練,且直接給安排了一個副將的高位。
主副將的位置太高,除非我軍全軍覆沒,將帥被擒被殺,否則便是士兵都死光了,他們基本也都可保安然無事。
張鐸本人年紀大了,隨軍作戰不佔優勢,倒是張京年輕,且本就有這份志向,正好跟著歷練一回。只要牧清寒立功,他的手下自然也要跟著得封賞,說不得趕明兒張京也就搖身一變成了官爺!
杜瑕原本覺得自己有一肚子話要囑咐,可等分別之際,滿腹話語卻都化作一句話:
“萬望保重,我跟孩子盼你平安歸來。”
什麼封侯拜相,什麼萬古流芳,什麼權傾朝野,那些都是虛的,這個人活著,好好的活著才是最要緊的!
牧清寒也十分動容,用力抱了抱她,冰涼的鎧甲咔咔作響,然後在耳邊鄭重道:“等我回來!”
以往軍營裡總有許多士兵訓練的聲音,聲勢震天,十分熱鬧,如今大部分人都出去打仗了,這一帶瞬間冷清下來,很難有人立刻適應。
牧清寒走了,盧昭也走了,剩下的杜瑕和龐秀玉瞬間覺得生活乏味起來,心中也覺得空落落的。
最開始的幾日,杜瑕總是覺得牧清寒還在家裡,經常快到飯點了就習慣性的叫丫頭去打聽他什麼時候家來吃飯,然後那些丫頭便小聲道:“夫人,老爺打仗去了,都走了好幾天了。”
杜瑕這才回過神來,自嘲一笑,喃喃道:“怪道你們總是隻擺一副碗筷,我竟忘了……”
她這個樣子,便叫一干下人十分憂心,小雀咬牙自作主張,偷偷去求了朱元的髮妻李夫人。
“原本這話不該是奴婢說的,可我家夫人如今已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這般日夜深思倦怠,胃口也小了許多,時間久了可如何是好?”
前段時間王氏也十分操勞,這會兒女婿剛一出征,也染了風寒,正在家吃藥休養,杜家人都十分忙碌,小雀也不敢打擾,思來想去,只好來求這位熱心腸的李夫人。
朱元不是頭一回打仗,李夫人也不是頭一回在家守著,早已習慣,聽了這話也是嘆息,道:“難為他們年輕小夫妻,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冷不丁一個人被派出去打仗,她小小年紀,又懷著身子,如何能不憂心?我這就過去瞧瞧。”
說完,就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預備換了衣裳過去。
小雀見了,卻道:“夫人,照奴婢說,您不如就帶著這些針線活過去,只當過去串門,不然我們夫人又恐耽誤了您的事兒,反倒不好意思麻煩您呢。”
李夫人一聽,覺得有理,也笑了,道:“好個伶俐丫頭,你們夫人虧得有你,凡事竟想的這般周道。也罷,就依你,正好枯坐無趣,不如說些針線。”
“夫人歇著,奴婢來拿!”小雀機靈的搶過去,先把針線笸籮和撐子等都抱了,然後莞爾一笑,道:“夫人過獎了,奴婢不過一個丫頭罷了,替主子著想還不是本分?夫人,您可別說是我喊您來的,不然我們家夫人又要嫌我亂打饒人呢!”
李夫人點頭,道:“她也是太客氣了些,左右大家都無事可做,湊在一處打發時光罷了,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因在軍營裡,也不必鎖門,李夫人便空著兩隻手,隨意合了門扉,這便往斜對面過來。
果然,她們進來的時候杜瑕正坐在書桌前發呆,面前雖擺了一張空白畫紙,可都快過去一個時辰了,依舊乾淨如雪,一個墨點子都沒有。
小雀衝李夫人使了個眼色,也是有些無奈。
李夫人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饒是李夫人故意放重腳步,也是等快走到跟前了杜瑕才反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