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艾娃的疑問,但丁在續盤的麵包上切著肉同時回答:「被趕出去了啊。」
「但丁,你這樣艾娃會當真吶。」
朝向眨巴眨巴地眨著眼的妹妹,阿爾文重新陳述實情:「非常遺憾地但丁的母親大人因病亡故……那之後不久,聽說身為遠親的凡戴克家正在找尋養子。因此父親大人幾經考慮後,才將但丁託付給擁有比歐基弗家更為廣大莊園的大貴族——凡戴克家。」
當時,阿爾文也還不滿十歲。記憶各處都朦朦朧朧的,但是卻記得父親再三說道:「這是為但丁好。」
「——那個時候還很年幼的我,聽說一直當成弟弟般看待的但丁即將不在了,便相當無理取鬧。結果被父親大人訓斥,關進地下的儲藏室。一片漆黑的還真是可怕。」
「嗯,畢竟父親大人是很嚴厲的人呀。」
對於母親在她兩歲、父親在她五歲時就過世的艾娃而言幾乎沒有關於雙親的記憶。
「……也就是說,認為這是對但丁大人好,才將他送去凡戴克家的?」問題由修那方傳來。
「當然。」阿爾文回答。
「當然這兒也是一片優良的土地,但是隻要有我在,但丁就不可能繼承爵位。然而凡戴克侯爵本身則沒有子嗣。就父親大人所言,由於鄰近王都,因此一定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才對。」
「哼。」依稀聽見但丁小聲嗤笑。阿爾文將飽含質問的視線望過去後,「沒事。」他帶著冷笑答道。
「不是沒事吧,我說的話有哪裡不對嗎?」
「沒有啊。我很感謝前任領主大人的用心……只是,所謂的現實是很嚴苛的。」
說完語意深長的話後,但丁大口咬上肉塊。姣好且看似強健的牙齒撕裂肉塊的樣子,彷佛大型的肉食野獸。一面凝視著他舔舐沾附在手上的肉汁的模樣,阿爾文一面嘟囔:「莫名其妙。」
「換句話說,就是這麼一回事啊,伯爵大人。」
修將手指浸在鮮紅的葡萄酒中,在桌巾上開始畫起些什麼。艾娃帶著興味盎然的目光探出身子注視著那些圖案。
「這個是凡戴克侯爵大人,和,他的夫人。情婦甲、乙。然後,是夫人的外甥馬克大人,和我們的但丁大人。」
完成一幅葡萄酒色的系譜後,修接著在幾個地方,放上杏仁。那些顆粒似乎代表著男孩子。
「但丁大人加上馬克大人,和情婦的兒子二人。問題在於這四個人之中,該由誰繼承凡戴克侯爵家。」
「由誰?這……但丁原本就是為了成為繼承人才過去當養子的吧?」
這與從父親那兒聽來的情況有所出入,阿爾文很詫異。
修舔著染上葡萄酒色的指尖,一面回答:「那只是一開始。」
「由於情婦的兒子出生,是在但丁大人前去當養子之後。雖說,光論血統的純正度是那些傢伙佔上風……但是十四歲的孩子資質駑鈍又多欲,還是個會讓馬匹發出悲鳴的胖子。十三歲的則身體孱弱,只不過舉起盾牌就好像快要衰弱而死。」
修在途中模仿馬的慘叫聲,艾娃因此呵呵地笑了。
「另一方面,夫人則是推舉自己溺愛的外甥。這一位嘛,是個無可無不可的少爺,但仍無法與頭腦聰明而且技術高超的但丁大人相提並論。」
「這還真……像是大混戰啊……」
「在社交圈,還頗蔚為話題的吶。」
「我不常出席社交圈,所以不知道。這樣啊……」
阿爾文抬起原本凝視著桌巾的臉龐,注視著表弟。
「但丁,看來你好像置身於麻煩的漩渦中,請原諒一直毫不知情的我。希望你能在這館中和森林裡,好好治癒你的心靈。」
「是呀,但丁。住在這裡的期間,請你安穩地度過吧。」
兄妹倆異口同聲,再度表示款待之意。
但丁將落在肉塊上的視線往上一瞥,不帶什麼感情地回了一句:「那真是感激不盡。」
隨即將視線挪回肉塊的但丁,抓著骨頭「啪嘰」一聲折成兩半。
雖說已經烤得熟透,但力氣還真大。將裡頭的骨髓吸出吃完後,隨手把成了空殼的骨頭扔在地上。撿拾宴會上殘羹剩飯的小狗喜孜孜地跑來,但是發現沒有骨髓而失望不已。牠像是催促著其他骨頭般地黏住但丁的腳,卻被他念道:「吵死了。」一腳踢開。嗚咽地吠著,可憐的小狗往逃'逃往'其他餐桌避難。
儘管是個完全褪去可愛的氣息和親切感的表弟,然而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