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說如月急,就連她也著急,畢竟分別了三年有餘,再拖下去,怕是難以翻身。
想到此處,蕭童又抬首望了雙眸微閉的明月,素手扯著絲帕,幾次想開口卻依舊不得其語,久而,只是嘆息一聲,輕柔道:“小姐,何時回府省親?”
明月秀眉輕動,粉唇輕扯,卻沒有笑意,長睫煽動,緩緩睜開眼望向不遠處那紅漆大門,伸手撫了撫胸前的長髮,若有所思,俄頃,卻聽她淡然無聲的呢喃了一句:“歐陽紅玉怕是先一步回了”
蕭童錯愕,想細問,卻又見明月閉上了雙眸,只是低首退去
半柱香後,柳絮輕飛舞,雪白一片,掉落明月的手指間,明月一驚,忙睜開雙眼,卻見御花園處一片迷茫之色,恰如寒九初雪,飄灑飄灑,天地間一片純然。
心頭一陣柔軟,輕拂裙襬,起身,素潔的長裙似乎恰好融入著漫天的飛雪之中,輕抬首,卻擋不住穿梭指縫間陽光,雙眸微微眯起,輕拂長袖,向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好一片春意怏然,柳樹枝俏,明月扶著龍雕大柱,提裙跨上石階,緩緩走進‘子夜亭’望著‘千河湖’與‘御鸞湖’邊上,嫩葉低垂,點滴湖水中,微波盪漾,風起,劃過一絲絲漣漪。
水波之上,柳絮落入漂浮。
抿唇輕笑,伸出,順風接住一團毛戎,卻又任其飛去,忽而想起了塵世之間所謂的‘向來緣淺,奈何情深’,明明伸手可觸,但卻無奈追隨。
斂下長睫,收回手,輕嘆一聲,何時她也變得如此感傷人世情緣分了?失笑,半依石柱,吟起了林黛玉的那首詞:
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對成球。
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
嘆今生誰舍誰收?
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吟完,明月自己不禁苦笑起來,一身素潔蒼白,映襯嬌好的面容,輕紗遮掩。青絲挽成髮髻,玉簪明閃動人,楊柳輕腰婀娜多姿,但卻又是一聲輕柔嘆息:“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待自己吟完,明月才驀然清醒,雙眸微微一怔,她這是做什麼?什麼時候已經墮落到學黛玉葬花,感納蘭悲懷的地步了?
抿唇,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氣惱,素手輕握成拳,轉身,步下石階,但腳步卻在踏入走廊之時陡然定住,秀眉輕動,微微轉首望向‘御鸞湖’那本該平靜的湖面之上,竟站立著一名身著黑袍的俊美男子。
明月驚駭,身子頓時僵住,清澈的黑眸閃過一絲疑惑及惶恐,但那名男子竟一個翻身立在她面前,如墨的長髮隨風亦動,明月這時才發現,這男子竟生得一雙陰冷至寒的沉眸。
“你”明月後退兩步,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不知是氣還是驚,一時間竟難以成言。
“粉墮百花洲?”男子比冰冷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一雙深入夜幕的眸子靜靜凝視著明月那雙美麗的冷瞳,聲如魔咒:“嫁與東風春不管?”
明月愣住,不明所以,待自己明白男子口中言語之意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男子略帶笑意的低沉:“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說著,竟伸出修長的手拈上了明月胸前的長髮,在指間把玩纏繞。
男子的一番話,竟讓明月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猛的後退幾步,揮手扯斷了男子手中的青絲,雙眸帶著幾分怒意,恨不得一掌絕了此人的七筋八脈,但未及她抬手,便見秦公公一身褐色朝服風塵僕僕的向這邊跑來,口中還不停的喚著:“冷國主,冷國主”
冷國主?明月心下一動,隨之愣怔,只見男子眉宇之間帶著幾分不耐的轉身向身源望去,然明月也在無意之中瞥見了不遠處正領著皇后向這邊走來的那抹明黃
心,驀地一震,在男子未來得及轉身望向她之時,明月依然氣聚丹田,腳下飛速旋轉,臨空十八步,瞬間消失無蹤。
“哎呀,冷國主,奴才可算找到您了”秦公公氣喘吁吁的在冷孤雲面前停下,然抬首之時卻見這位性情冷淡的冷國主竟擰著眉宇望著身後那片空曠無人的走人,眸中帶怒。
秦公公心下一涼,苦笑不得,甚至是不明所以,好在他看到了已經靠近這邊的皇帝,忙走過去,想說什麼,卻也見皇上也同冷國主一樣,臉色冷漠,眸光冷冷的望向那處無人的走廊
正文 35冷蕭國主
正午,暖日照芳菲,海棠樹下,明月坐在貴妃椅榻上,半瞌著雙眸,近似熟睡,但其氣息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