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頻頻將視線投向依然在“竊竊私語”的華夫人和餘慈那邊,不止一回想開口招呼,可是那二人明知他們過來,卻懶得回個眼神,再看其他人“視若無睹”的樣子,莫名就是心中沒底,想了又想,終不願冒險去丟這個人。
敖休更不用說,別看之前連連發狠,真正見了餘慈,就是老鼠見貓,不自覺就躲著走。
這“祖孫”兩個,只能是勉力打起精神,擋下洗玉盟諸人,有意無意潑過來的一盆盆髒水,心裡那份兒憋屈,就別提了。
後面的勾心鬥角,餘慈和華夫人都不在意。
此時,華夫人目注廢墟上,那具著侍女裝束的屍身,輕聲一嘆:“華蘇是我流落江湖之後,所收的第一個近侍。身邊舊人離散,這些年來,多賴她護持,其人精明強幹,已經算得上是我的左右手,然而終究還是離我而去……”
聽她這些話,身邊諸人都以為是有感傷之意,像圓滑用事如李道情,甚至輕咳一聲,想開口勸慰,哪知隨後華夫人話鋒一轉,嗟呀道:
“如我這等將死之人,果然還是無法安人之心啊。”
李道情將出口的言語,當即堵在喉嚨眼兒裡……這味道不對呀!
餘慈觀華夫人神色淡然,心中已有定見,便輕飄飄開了口:“之前蓮花池上禁制,不對刺客,卻對我而來,想來是此人的緣故?”
華夫人輕嘆一聲,並無回應。
餘慈再看一眼屍身,見其與之前那具有劫法實力的血相傀儡容貌一致,便知必然是謀刺之人順手滅口,借了此女的形貌,以為迷惑之用。也確實是起到了效果——對他是如此。
但這樣的手段,華夫人又是怎麼看?
他盯著華夫人的側臉,沉聲道:“以夫人之智,也會做出太阿倒持之事嗎?”
華夫人啞然失笑;“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無有非常之事,不見非常之志;人心鬼蜮,不如此不得分明,天君又何必奇怪?”
“所以……某人就給我造一個類似的環境出來?”
這一句話,如蚊蚋,如遊絲,外人絕聽不分明,卻肯定清晰震動在華夫人耳畔。
華夫人回眸,和餘慈視線對接,繼而莞爾:“天君如今怨氣衝頭,牢騷滿腹,心腸百結,豈是糾糾男兒?”
她的聲音也很細微,使二人更像是竊竊私語。
餘慈信口道:“不怒不怨是泥胎……”
話音忽斷,看著華夫人,一時難言——孃的,她這就認了?
第七十二章 真兇大仇 明補暗償(上)
餘慈一直在懷疑,在三元秘陣監察實行輪換的大前提下,能精確判定他的行蹤,設下殺局,必然是有內線配合。其實,有華夫人的近侍,這級別也夠了,但有些時候,刺激刺探什麼的,也很有必要。
可哪想到……
人性就是這麼奇怪,就算餘慈已經有了類似的想法,可華夫人越是“坦白”,他越是難以置信。
感覺中,這就像是一個拙劣的玩笑。
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以至於華夫人低笑出聲:“天君如今可知道幕後黑手是哪個?”
在笑聲中,餘慈回過神來,也將所有的情緒都遮掩住,平淡回答:“難得有人這麼坦蕩,我該拿夫人怎麼辦呢?”
“天君說笑了,妾身指的是天遁宗。”
這一句,華夫人話音依舊低沉,但肯定沒有做任何遮掩。
剎那間,周邊十幾號人面上齊齊現出錯愕表情,但緊接著,又一塊兒擺出“今天天氣不錯”的無所謂態度,各找物件、各幹各的,唯有耳朵全支起來,惟恐漏過半個字。
氣氛變得愈發詭異起來。
華夫人彷彿完全不清楚自己掀起了怎樣的暗潮和波瀾,煞有介事地道:
“若妾身所料不差,此次刺殺之事,應該是天遁宗的試探……因為天遁宗核心秘法外流之故,此宗門與天君可謂是不死不休,也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真下手,必是無所不用其極。
“作為此界第一刺殺宗門,天遁宗面對強敵,最喜歡利用其外圍、或者像是無極閣之類見不得光的組織,做一些試探性的步驟,使目標心煩意亂,不斷消耗資源,暴露底牌、底線,最終殺之。”
明眸在餘慈臉上一轉,華夫人沒有停止意思,又做進一步闡述:
“天君此番北來,多年不鳴,一鳴驚人,世人多不知根底,若能利用試探性的刺殺,一點點地將天君的本事,乃至於上清宗隱藏的資源榨出來,對天遁宗來說,正是最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