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是他目前除了餘慈之外,最不想看見的那個。問題是,長幼有序,他心裡縱然千般不願,還是要招呼一聲:
“六叔祖。”
敖洋烏衣玄冠,風采氣度都是一時之選,還要比敖休多出幾分雍容之姿。
他們隔了兩輩,年齡則相差了七百餘年,這也是修士家族的慣常情況。
修為倒差不多,天資上敖休是要勝過一籌的,不過敖洋在商會中的地位,又遠非現在的敖休所能比擬。
本來他們之間,關係不遠也不近,還有幾分交情。可隨著各自對華夫人的“心思”暴露,還有相關立場的差異,自然而然就成了冤家對頭。
敖休這幾日心氣兒受挫,定力和忍性就有些不足,招呼之後,就冷著臉不說話。
還是敖洋拿出了長輩的氣度,對他講:“你也得到訊息了……看情況,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完,咱們就先統一個說法,免得到時候鬧出笑話。”
敖休嘿了一聲:“什麼說法?海商會的人在洗玉湖遇刺,咱們還沒拍桌子呢,那邊倒先要一個交待,洗玉盟再霸道,也不能這麼沒臉沒皮!”
“這也是一種說法。”
敖洋不溫不火地回應,懶得在這種事情上,和敖休較勁兒。
由於事發之時,恰是他向華夫人提親未果,告辭離開後不久;他也不像敖休那般閉關休養,對剛剛洗玉湖上的動盪,有更直觀的認識,想的也要比敖休更多些。
洗玉盟雖然是龐然大物,但如今的海商會,在影響力上,其實也不遜色太多。
因為海鷗墟的創立,海商會眼下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最好時候。
可以說,自南國幾大商家並立的格局形成之後,再沒有哪一個大商家,能像當前的海商會這般,以絕對優勢主導市場、變化商機,簡直如點金手一般,一言而興,一言而衰。
正常情況下,洗玉盟絕不會失了禮數……除非,華夫人遇刺一事,不是他們目前瞭解的那樣,而且掀起的波瀾也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嘿,只要是和那個女人有關聯,什麼事情都會複雜化!
對華夫人,敖洋可不像是那個還有些自以為事的侄孫,貪圖美色沒什麼,可要弄得神魂顛倒,忘了根本,就是蠢貨了。
第七十一章 崩弦破局 罪魁禍首(下)
雖說海商會眼下形勢一片大好。可如敖洋一般的明眼人,卻都發現了:如此千古未有之大變局,將海商會推上最高峰,接下來的路,又該怎麼走法,也就再沒有了可以參考的依據。
海鷗墟立墟十年,海商會越走越順,然而從上到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有前途的方向有一個明確的認識。他們就像是在霧濛濛的山道上疾馳,看似步步高昇,實則腳下無根,懸崖無底,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種本應有之的“安全感”。
也許,除了華夫人。
這位心智淵深莫測的美麗女子,以柔弱之軀施展驚天手段,一手將海商會帶到了目前的位置,偏偏還是個外姓。不是沒有人忌憚,也不是沒有人動上了歪心思。
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類,總也要到了火候,方可為之。真要迫不及待做出蠢事,在後面虎視眈眈的隨心閣、三希堂等對頭,恐怕要彈冠相慶。
這種“盛極而將衰”式的危機感,十有**,就是華夫人一手營造的,這正是她的自保之策。
這個問題一天不解決,他們就要為華夫人的柔弱身子骨,還有時不時難以理解和測度的心思,頭痛萬分。
海商會的高層,為此分裂出了好幾個派系。
最保守的,覺得以前海商會的模式就是最理想的,雖是不溫不火,卻能千秋萬代,對華夫人敵意最重,認為這女人就是一條毒蛇,將他們帶到了舉世皆敵的尷尬境地,幾欲除之而後快。不過,這種極端的人還是少數。
與之對應的,自然就是擁護派,那是一些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平庸呆板之輩,數量也不太多。
真正的主流,其實就是敖洋這般,“合則用,不合則去”的“現實”派。
某種意義上,敖休也屬於這一派。
“現實派”既然是主流,本應該協調一致,形成足夠的力量,對華夫人形成“控管”或“約束”。
可問題是,這一派系中,因為“約束程度”、“控制方法”之類的問題,又拆分出了眾多的派別。
就像敖洋和敖休,同樣是希望用“結親”的方式,實現對華夫人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