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慈心裡很是存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念想,可難道要讓他向薛平治嚷嚷,想讓我幫你,就和穀梁老祖打一架,幫我脫身之類?
唔,也不是不可以啊……
餘慈突然發現,他的心思沒必要遮掩,就算他不講,難道別人就不這麼認為嗎?
他略一沉吟,正要開口,穀梁老祖和薛平治同生感應,視線齊齊落在他臉上。
兩位劫法宗師的神意強壓,使他這臨時聚合起來的軀殼,都有些扭曲,然後他就明白了,再沒有開口的意思。
不過,他對目前這局面,倒有了更多探究之心。
就他目前所知的這些資訊,要說實力堅強,當然是穀梁老祖佔據絕對優勢,真動起手來,薛平治勝算不大,可若就情理而言,想保持他們之間的交情,似乎穀梁老祖更應該做出讓步。
畢竟他現在所堅持的東西,太過虛無空泛,而薛平治則是在生死間掙扎……
目前來看,兩位宗師當是在私下裡交流無誤,而且,差不多已經達成共識。
餘慈覺得不妙。
然後,穀梁老祖終於開口:“此事不急,慢慢商議吧。”
一句話輕輕帶過,他便對薛平治道:“百花谷中,當正是奼紫嫣紅之時,去品一品蜂漿茶水,也是好的。”
這個鐵鑄大臉的宗師,突然就變成了雅人,而餘慈的心直沉下去。
穀梁老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對餘慈來說,這不過是一次緩刑,而且失去了出奇不意的優勢,又怎麼可能跳出兩人的掌控?
他忽又啞然失笑:“那老祖、元君且先行吧,小子近日於動盪之中,頗有所得,急著覓地閉關……”
穀梁老祖淡淡回應:“百花谷自有洞府,不比那些洞天福地遜色。”
餘慈臉色不變,就撒了個謊:“小子自有去處,去得晚了,怕還要受訓斥。”
這話轉眼虛構出一個模模糊糊的背景,完全就是虛張聲勢了。
不給穀梁老祖等人反應的時間,至此話鋒一轉:“只是混沌之中,難有意識,也不知要閉上幾年幾載,我擔心,真閉關上幾十年,耽擱元君的要事。不如這樣,我現在就將那心法說給諸位聽聽,如何?”
他一說“心法”,外圍便似有寒意透進來,那大約就是屈成的反應。
穀梁老祖眼神亦是冷若冰鋒,他自然知道餘慈的意思,也不知哪兒來的耐性,竟然還說了一句:“法不傳六耳……”
餘慈話趕話:“無妨無妨,這法門是在天遁殺劍的基礎上做文章,但總還未能盡善盡美,正要向諸位請益。尤其是屈長老……”
便是隔了數里,殺意依舊刺骨透髓,鎖定在他分身之上。
屈成明知他的意圖,卻還是被這近乎囂張的姿態,撩撥發怒。
但這一切都阻擋不了餘慈,他徑直持劍在手,略抖劍身,便有寒意層生,緊接著劍光詭異收斂,卻有劍氣透出,因劍意的內壓外爍,形成一圈不斷振顫的圓輪,最終化入無形。
雖是凝而未發,可那氣機變化,不做他想:
不復輪!
餘慈習慣將此法與十二玉樓天外音合為一處,單獨使來,並不常有,不敢說深得三昧,可是天遁殺劍的意境,卻是深入到骨子裡去。
便在這一刻,屈成冰碴似的聲音響起:“你天遁殺劍,學自何人!”
餘慈根本不理會,只將目光投向薛平治,似乎要看這位深受六慾倒錯之苦的女修,究竟是什麼反應。
此時此刻,餘慈用最直白的態度,告訴穀梁老祖、薛平治、屈成這三方,老子就是讓你們鬥,一具投影分身而已,連本體都不知道在何方,真玩魚死網破,誰死誰破?
就算今天被你們得了手,也等於是結了生死大仇,以後日子,大夥兒可以把帳慢慢地算。
這就是餘慈的底牌,雖然亮出,卻讓人無計可施,其他的任何籌碼,又或是虛張聲勢,都只是附帶而已。
第二十四章 逼宮勸退 十年之約(上)
餘慈盯死了薛平治,一副要她現在就表態的樣子。
這時候,穀梁老祖沒法越俎代庖,屈成有沒有勇氣打斷還是個疑問,至於薛平治本人,餘慈雖還不怎麼了解,卻覺得她不是那種擅長深思熟慮的人物,目前這局面,再圓滑的人都難照顧周全,更何況是她?
矛盾突出的時候,要的就是衝突了,只有衝突,才有機會……
餘慈心絃崩緊,就算機會出現,有可能也只在瞬息之間,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