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人的情緒應該類比於大海潮水,起伏漲落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可以波平如鏡,也可以強若海嘯,其先期的預兆和後續的影響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但蘇雙鶴的情緒不是這樣,當他情緒波動超出某一個區間之後,一下子收束,迴歸到常態,是他謹慎的性格所致?還是大劫法宗師的自制力?還是其他的什麼緣故?
以後會知道的。因為餘慈藉著那個情緒暴亂的機會,已經將一顆“種子”點了進去。
蘇雙鶴滿心的都是殺他的念頭,餘慈自然也不會客氣,而對付一位大劫法宗師,先下手為強是非常有必要的。
當然,想靠這種東西一舉壓服蘇雙鶴,不啻於天方夜譚,說不定只在對方某次常規的洗煉修行中,就給化成飛灰,但若是蘇雙鶴在此期間,再有情緒的反常波動,餘慈應該能夠察覺蛛絲馬跡,由此真正窺其虛實,再安排別的手段。
做完這一切,餘慈就先把蘇雙鶴拋到腦後,仰觀天穹,直指東北方向。
那裡是純陽門的少陽劍窟所在,是赤霄天急遞訊息之所指,也是蘇雙鶴情緒失控的根源。
萬里之外,在進入九幽冥獄之前,他的那具分身已經將尹閣主手中的傳訊飛劍搶到了手,讀取了裡面的訊息,也將其傳送過來。餘慈撫額,有些頭痛。
果然,總不能指望老天爺做出些讓人省心的事兒來。
傳訊飛劍上的訊息很簡單:
少陽劍窟某某渡劫,引爆天罰,劫滅而玄黃出。
其實就是說,少陽劍窟裡某個倒黴蛋閉關不知多少年,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局面,今日覺得時機到了,要一舉破入長生境界,結果招來天地大劫,把少陽劍窟砸得滿目瘡痍,雞飛狗跳,而在此過程中,深藏在劍窟洞府中的玄黃殺劍,被天地法則意志捕捉到,引爆了更可怖的劫數,也使得玄黃殺劍的存在,為人所知。
唯有一事不明,他記的,穀梁老祖當年與他訂約,以十年為期,由其座下首徒俞南鎮守在側,他本還擔心分身念頭抽離,十年間俞南入府,輕而易舉攜了玄黃殺劍離開。
可看情況,如今玄黃殺劍還在,是他們守約退走?可時間早過了吧,租賃的洞府怎麼說?還專門為他延期不成?
隱約覺得這件事情,穀梁老祖那邊應該也有說法,但餘慈更清楚,自己必須趕馬上過去。
可時間是個大問題。
作為純陽門的大本營,龍霄城與環帶湖的距離其實不算遠,而那是相對於整個真界來說,二者直線距離也在數十萬裡以上,就是真人修士,趕過去也要五六天時間。
事態訊息透過傳訊飛劍送達,如今還是生鮮**,可五六天後是怎麼樣的情況,就誰也不知道了。
這樣,讓幽蕊趕過來?有她的靈巫神通,還有阿大的虛空挪移,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但很快餘慈就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在與飛魂城接觸的時間點上,幽蕊過來,實在太敏感了,還是要安排得更妥帖才好。
況且,他應該還有更“簡潔”的辦法。
餘慈依舊仰頭“觀天”。
所謂“觀天”,其實是以生死存滅法則為本,順延而下,觀測天地法則體系的變化。傳說中“察天文、識地理、知奇門、曉陰陽”,又或“揆端推類,原始見終”,不外如是。
想要直接觀察到玄黃殺劍不太可能,因為劍器本身,就是與天地法則格格不入,根本無法追索源頭,不過餘慈還記得,當初他凝就的劍意分身,還攝了天龍真形之氣,如今分身離散,可天龍真形之氣應該還在吧……
神意倏然“開啟”。
像是一把大傘,生死存滅法則就是傘柄,鋪展開來的神識自然就是傘面,傘下的陰影,就是神意之所及。
好吧,其實這個形容很蹩腳。
當餘慈意識的前端重新進入真實之域,就有了類似的念頭。
真實之域是什麼樣子的?餘慈還不是太清晰,清晰的僅僅是自己的感覺。
他就像是在海水中掙扎,偶爾冒頭,換一口氣,然後就又沉了下去。要想長久地浮在上面,最關鍵是要把踩水的功夫練好,具備在大海中擊浪的本事。
餘慈的情況其實要更好一些,他知水性,未必比其他人強多少,但卻有一塊海面上的浮板,就是生死存滅的根本法則。很多時候,雖是難以支撐他的體重,卻總有浮上來的時候,便如此刻。
他在尋找天龍真形之氣。
所謂的“天龍真形之氣”,是充塞於天地間,至剛至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