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疲乏與失血,使他再也沒有力氣支援自己,頭重腳輕,倒了下去。
時間在流逝著。
待冷蓄醒來,已是夤夜時分。殘月灑下了慘淡的微光,寒風在林間迴旋,發出一陣陣如貓頭鷹叫似的淒涼的聲音,彷彿世界都沉淪在這陰森森的氣氛中了。
左臂的傷口基本上已淤結,元氣略有恢復的他,雖然大膽,但孤身一人,也禁不住毛骨悚然。他想到了嚴怡塵,然而,在此境地,已無可奈何,只得硬捱到拂曉。
自這次與嚴怡塵的分手,再未相遇。幾天來,他雖千辛萬苦地四處尋找,可一切都是徒勞。他胸懷悲愴,滿腹惆悵。離開硯林山莊,踏上了回明山的路途。決定再找石音豐,以獲得錢抑傲的地址,隱身到側月山區。另外,冷蓄還存有僥倖心理:嚴怡塵可能已先回到了明山,他哪裡知道,又一個霹靂正等待著他
在懦夫的眼裡,自己遭受的痛苦始終超過別人所遇到的,他們面前的困難是那樣的難以克服,似乎永遠不可逾越。然而強者的信念卻是:痛苦能鍛煉出意志,艱難會培養出能力。
這冷蓄,到底屬於前者還是後者?抑或是介於二者之間?
面對著神情黯然的冷蓄,曾曉傑惋惜道:“陳風之死,確是憾事一樁,明山的情況也這麼複雜,是我前所未料的。不過,關於嚴立的傳說,與事實相去甚遠,你們看,”他緩緩地站起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這是在我準備離開硯山時,嚴老親手給我的一首詞。”
冷蓄將信將疑地接過一看,果然是一首由嚴立簽名的標題為“俯察”的“江陣子”詞:
秋風橫掃百花殘,失春顏,誰爭妍?寒雪萬丈,何日見高原?怨淚千行垂十載,菲菲水,道途淹。
“這些為了今天而曾浴血奮戰的老前輩,會在這塊土地上遭到如此的非難和折磨,真是太慘了。”冷蓄和石音豐見了詞後,慨嘆了一番。
稍停,他們一起凝視著曾曉傑,瞳孔中蘊含著疑惑的光亮,彷彿在問:你怎麼會認識嚴立?正可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曾曉傑知道他們眼中的涵意,便緩緩地講起了自己在硯林的那段經歷。
第九章 龍蜇曲全 苦海行舟為覓岸
喧鬧的鑼鼓聲此起彼落,街頭的標語比比皆是。疏散人口的巨大浪潮,衝擊著許許多多曾曉傑家境相仿的家庭。
作為疏散物件的曾曉傑一家,是無法與之抗衡的。儘管街道組織的動遷人員作了許多的宣傳解釋,可曾曉傑還是想不通:我生在明山,長在明山,為何沒有在明山工作的權利?無奈,形勢所迫,命運的安排,乃籍貫如斯。
曾曉傑同未成年的妹妹以及病癱的父親,被那滾滾的激流,載到了曾曉傑連一次都未去過的、甚至連名字都感到陌生的祖藉——硯林。
他們來到硯林的山莊公社,這裡地處山坳,方圓雖大,卻人煙稀少。簡陋的住房,笨重的農具,使人一接近,便彷彿置身在一個原始群中。公社領導幫助他們解決了住房問題,從此,他們成了東風大隊、第二生產隊的社員。
生活的擔子一下子壓上了曾曉傑的肩膀。他開始了名符其實的體力生涯,踏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道路。對一個等待畢業分配的中學生來說,這是何等的艱難啊。
曾曉傑沒有懼怕,更不苦嘆,雖然她的身體素質並不好。怪癖的個性,不喜歡說話,卻有一股倔強勁。就如傲骨的梅花,寧可受盡折磨,也決不在嚴冬裡退縮。
生活就是戰場,就是不斷的鬥爭。奮鬥,不咎奮鬥的艱苦,但求奮鬥的樂趣。
為了照料父親及十二歲的妹妹,他忍受著被命運的利劍所刺傷的創痛。他多麼希望能夠深造自己的學業呀!他起早摸黑,隨身攜帶著書籍,可又有多少時間能供他學習呢?
有人說,隊長就是土皇帝,在這裡可能有些道理。沒有涉世經驗的曾曉傑,看不慣那些只會指手劃腳、光說不做的人,時常要和他們發生一些口角,尤其是那個基幹民兵隊長鬍飛,更是盛氣凌人。
命運的天平是那樣的不能讓人理解,它的砝碼不是加在輕的一邊,而是相反地將輕的取走,放到重的一頭,從而使輕的更輕、重的更重。
縱然,人生之路本來就是無數的得失之石堆砌而成,得到多少,終究會失去多少。可是有誰就因為這樣而放棄追求、放棄生活?正是為了生活,還帶著學生稚氣的曾曉傑,頑強地磨礪著自己。
好不容易捱到年終結算,他大吃一驚,那些既不出工、又不出力的人的工分,大大地超過了他一年來辛勤勞動所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