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問,小茵看到那硃紅國公錦袍的老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那年輕武將只是鎖眉定定看她,眼中閃爍著對她的不確定。
詢問完最後一個妃嬪,正德帝目光緩緩掃過站在殿中的每一個人的臉,情緒莫辨,他最後將目光落在小茵身上:“想來事情經過眾卿已經聽得清楚明白了,至於幕後的主謀者,就要問跪在這裡的這個丫頭了,犯婢,你還不快從實招來!誰是這陰謀的主使者?”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極力使自己聲音平靜的開口說道:“皇上,奴婢有罪,是太子指使奴婢做出這等萬惡不赦的大罪,是奴婢聽從了太子的指使,將落子果投入要給貴妃娘娘用的香凌圓子裡的,都是太子。”
此話一出,讓所有人都面色大變,檀紫衣微一怔,眼中閃動著不明意味的望向她,年輕武將面色頓冷,眼睛一瞬犀利如刀的刺向她,有著難以置信,有著懊悔,也有著憤怒,而那老人,更是身形一晃,幾欲站不住的樣子。只有太子,除了眼瞳略縮了下,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他慢慢轉過臉,望著她,定定看著她的眼寒瑟清冷,那幽深的眼睛裡,是空洞無一物一般的無所謂,可又像不是,或是情緒隱埋得太深難以窺覬才讓人覺得空洞。
正德帝眼色沉了沉,沒有說話,依舊是面容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宣判定罪,似乎在等待什麼,他的表現讓小茵有一絲錯覺,這個總是滿臉倦意的天子,真的期待得到這陰謀投毒案的結果嗎?還是期待這案子背後產生的影響?皇權鬥爭,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正當眾人心神不一的各自忖想時,她又開口說:“奴婢想大概有人想要奴婢這麼去說吧,這麼去指證,這麼去嫁禍,真正的陰謀者將所有表象設計得全指向太子——為罪魁者,讓人認為太子有動機去這麼圖謀不軌,因為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懷上皇嗣,這必然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太子為保住太子之位鋌而走險了,一切的一切,計劃得多麼完美,證人,有了,動機,有了,實在是再也找不出任何破綻的完美。”頓了頓,她努力使自己泰然而對:“可是,這麼完美的計謀,雖然於實證上縝密無疏,可是在很多地方卻叫人難以接受;奴婢要在此辨白,不是的,奴婢的確在那天是第一次見到太子,至於什麼沈家,奴婢更是一無所知,當日奴婢親眼看見符家老鋪的掌櫃把新做的圓子裝入盅裡,確定當時湯中絕無什麼落子果,奴婢承認,一路上圓子也是由奴婢親手捧著,並無他人接觸,這落子果怎麼進入盅裡湯中,奴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說這陰謀的幕後真兇實在是太高明瞭!”
她的話讓那年輕武將和朱袍老人一楞,臉色緩和,皆等待下文的看向她。
小茵見正德帝不置可否的不說話,咬咬牙,霍出去了,死活也要把話說完,況且現在也不是揣度君心的時間。
“所謂的真相,常常是掩在故布迷雲的表象後,一個人若要陰謀為禍,必要先於行動前做足遮掩的障眼法,以確定自己事後能全身而退,謀之,首要考慮到陰謀實施過程中可能發生的變化而先於應對之策,必要將計謀中出現的每一個人物的心態和可能有的行動算計到而部署。皇上看到的是,所有事情證據都指向太子,沈家和奴婢,有嫌疑便是從罪,這樣的審案標準實在荒唐,所謂的證據,難道就不會是真正圖謀者的障眼法?”
“首先說奴婢,皇上可以以為奴婢明知道毒害皇族是死罪還甘死犯逆,是個願以死成事的死士,若奴婢真是從犯和陰謀的協從者,為什麼要在這裡喊冤?為什麼要在這裡費勁口舌為自己辨白?因為奴婢怕死,更怕冤死!所以奴婢要為自己的無辜辯護,奴婢現在的舉動已經就和要以死為代價實施投毒的行為相矛盾。”
“再說到太子,大家可能會想,一個小小婢女,第一次入宮,怎麼會知道太子的曜翥宮的方位並走到那裡去和太子密謀,除了事先有人教過她路線,不會再有他想,這就吻合了太子是主謀的設定,
奴婢是從犯的表象。可是,奴婢的確是誤進曜翥宮,當時剛好劉公公引路到附近離開的,公公走得很匆忙,給奴婢說的去棲蘭殿的路線又說得急,奴婢記不太好,繞錯了路,這是實話,還有,奴婢要反問,太子若真是做為陰謀的主使者,宮中隱密的地方如此多,怎麼會這麼愚笨的選擇自己的寢宮為和奴婢接觸的地點?還是堂而皇之的在他人易見到的園中空曠地方,這不是太違悖常理了嗎?”她越說越條理分明,心也逐漸冷靜下來。
在這瞬間,宛如一直迷濛在眼前的霧瘴突然化開消失,她原來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全在腦中清晰起來,大概是被逼到了放手一搏的絕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