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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負手立於殿下的長廊上,他凝望著遠處雕刻著各種獸類圖案的漢白玉石壁,暖煦陽光在那或凸或凹的刻飾上投下奇異的光暗交錯。風過,飛簷勾角上的鈴聲靡靡碎響,濃紫色繡鸞翔銜芝的官袍被穿過鏤花廊欄的微風吹撩起,眼中淡淡閒,他神情平靜的不知在想什麼,殿廊拐角有女子竊竊私語聲傳來,眉稍斂,不動聲色的轉臉看去,拐角處站著幾個宮裝女子,正對著他小聲議論著,見他望過來,忙慌亂躲閃進殿角,腳步疊沓凌亂的漸遠,似乎是匆忙離去。

那群宮裝女子,為首的是個鵝黃半袖裙襦的妙齡少女,雖隔遠看不太清,但檀紫衣仍隱約覺得面熟,正在思忖著,身後已傳來蘭棲殿司禮太監叫起的聲音:“右相大人,貴妃娘娘有請。”

星眸淡淡掃了眼那殿廊角,回斂視線和忖索,他回身:“有勞公公了。”

半倚在小榻上的女子正懶洋洋的用把銀剪修剪著几案上的一盆山茶花,她優雅的以手掩唇打了個呵欠,將銀剪扔到桌上,端起盛著駝乳的盞碗抿了一小口,才抬眼看著坐在下位的紫色錦衣右相。

“自打懷上身孕,這身子愈是到了下午就愈發睏乏,這不,才睡了午覺起來,現在又倦了。”女子漫不經心的道,傾國傾城的臉帶著濃濃的倦怠,說不出的慵懶多媚,一雙秋水雙眸似迷濛似靈動,顧盼間流露出一如少女的嬌憨。

檀紫衣關心的在座上微躬身道:“娘娘可召御醫瞧過?”

又打了個呵欠,不以為然的說:“瞧了,說是孕婦初期都會有的症狀,就開了幾副適合有孕身子消暑滋補的食膳方子,這兩天我也只能先試著吃點。”

“娘娘懷著龍脈,望一切保重,若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吃得下口的,就吩咐微臣去辦,臣定會給娘娘採辦來。”

螓首微頜,絲緞般的發上簪著的大南珠鳳頭步搖花枝似的搖晃著,更加映襯得她容貌芙蓉晚睡般的嬌美無雙,竟是花姿灼灼,流盡即雅又媚的美麗。

一陣沉默,檀霓衣細細打量著弟弟,丰神俊朗,玉面如琢,不再是當年那個初入朝時青稚的少年,早已經是個教無數女子魂牽夢縈的俊雅公子。他經歷數年官仕生涯,變得更加的審慎縝密,也越來越深藏難測,從小,她就猜不透這比她小一歲的同胞弟弟的想法,總覺得他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對人看似溫和,其實疏離。隨著他年齡漸長,他臉上儒雅平靜下掩藏的暗流,是她越來越難看懂的,他十二歲入仕,多年苦心經營,費盡手段爭得上游,終十八歲拜相,成就一門榮耀,可他自幼也比之同齡人要少了許多少年該有的隨心和樂趣,這是否是種遺憾?

檀霓衣心中長喟,進入這追逐富貴容華的遊戲中,變的何止是他,她又何嘗不變改了許多?十七歲入宮,四年來倍受隆寵,也為檀姓一氏帶來多少風光,在這深宮中為了生存,她小心經營,步步謹慎,學會爭寵,學會耍弄心計,學會籠絡人心,自己的內心也早已經不再是那個憑窗倚軒笑錦鯉的單純少女了。

“紫衣,今年冬你就要滿二十及冠了吧?”檀霓衣把玩著案几上鋪著的絲繡織布的穗邊問。

檀紫衣微微一怔:“是,娘娘還記得微臣是冬至前的生辰。”

“怎麼會不記得呢,我們可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姐弟,你打小就歷苦波折,長姐為母,我向來是希望多多彌補你的.....”停了一下,她又試探著道:“皇上前兩天問起你的生辰年齡,似乎是有意為你指門親,你知道的,皇上一直是那麼倚重你,加上你身份不同一般,皇上的意思,你的婚事絕不可等閒視之,看聖意,大概是要指位公主給你讓你做駙馬。”

檀紫衣面色平靜的笑了笑:“皇上對臣真是恩寵有加。”

檀霓衣仔細辨別著他的神色,卻見他面色依常,看不出什麼端倪:“那麼,弟弟你的意思.....”

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掩住眼中所有的神色,他淡定的答:“一切當然是謹遵皇上旨意。”

默默看著他太過平靜的臉,沒有受寵若驚,沒有欣喜而笑,無驚無喜的一派淡然,真不知道他心做何想,沉吟一會,不禁問道:“紫衣,當初你應考入仕,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早早放棄少年之樂進入官場,是為了什麼?”

案上的鋈彩釉博山爐上香菸緲緲,琉璃水晶珠簾晃動著晶瑩的光澤,厚厚的大紅垂幔上的牡丹刺繡演繹出一派富貴雍容,滿室靜默,除了窗欄下鎏金鳥架上的一對相思鳥在依偎啾鳴,再無任何聲音,檀霓衣若有所思的盯著他,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穿他的內心。

半晌,他突然輕笑出聲:“姐姐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