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透的潘兒跑了進來,周氏忙叫道:“到裡間來回話。”
潘兒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在門口躬了身道:“去了幾撥人,都說今夜刑部叫禁軍把守著封了門,在審瑞王府門客的案子。李大人並跟著我家大人的人都在裡面,一絲訊息也傳不進去。”
周氏驚道:“瑞王府的門客又怎麼了?”
潘兒道:“昨夜,也算是前夜了,他們持兇器衝撞宮門,叫禁軍給逮了。”
周氏半晌才道:“即是連夜審,明早五更必然是要上朝交差的。你們辛苦派個人在大門口守著,待他一出來就給我叫到這裡來。”
潘兒應了,躬身跑出去了。
周氏回過頭來對陸遠澤道:“也不知今夜要怎麼個熬法,都別睡覺了。我在裡面守著,你和你娘在隔壁坐著去。”
胡氏見周氏又要進臥室,忙道:“母親先到隔壁用些點心吧,您晚飯都沒吃。”
周氏搖頭,仍推門進屋去了。
蔣儀夢見自已在齊腰身的稀泥溏裡走了許久,四處皆是孩子的哭聲,她清楚記得自己生了個孩子,只是如今只聽到哭聲卻不知孩子在何處。她漸漸被稀泥涌沒,又掙扎著爬起來,直到精疲力竭。
不知到了何時,她總算有了一絲意識,心知自己躺在床上,也心知自己情勢危機,努力睜了睜眼,就見周氏坐在床頭上看著自己。她並不知道陸欽州出門的事,只當他到外間去了,拿眼搜尋了一番,張嘴問道:“母親,他人了?”
周氏握了她的手,一雙昏目間忍不住眼淚橫流道:“他有事出去了,我替他守著你。”
蔣儀心中失望,卻也知是情理之中,閉了眼道:“妾無事……”
奶媽過來問福春道:“公子這會醒了,可要讓他再吮一吮?”
福春取了帕子出來,只溼透了三層。她望向那孫婆子,孫婆子搖頭道:“叫孩子吃些奶吧,如今想必是不妨事了。”
周氏道:“即是如此,叫陶太醫進來診脈。”
陶太醫進來診了半晌,才道:“如今還不好說,待過了今夜再診吧。”
周氏點頭應了,又在床前呆坐了半晌,見福春也在床尾打著盹兒,聽外間更聲敲起也有四下,自己也歪在床頭睡著了。
刑部內堂,陸欽州見四個廷室開審,犯人卻有三五十個,知今夜是回不去了。自拿了陸遠澤的摺子瞧完,再聽了兩個庭審,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大概也就清楚明瞭了。
原來神愛公主與邊海鷹叫陸遠澤從公主府趕了出來,帶著幾個小太監宮女套了輛車往皇宮駛去。當時已是二更,宮門早已下禁,宮門下禁不到五更時不能開啟,這是祖制不可違抗,任誰也不能改的。當夜因未能敲開宮門,邊海鷹便驅車去了瑞王府。瑞王府歡歌尚還未歇,瑞王與門客們皆是喝的酩酊大醉。
瑞王聽了公主哭訴,又兼邊海鷹煸風點火,當真以為陸遠澤無端逐公主出府,一怒之下就招了一群人要去駙馬府殺陸遠澤。誰知這些人喝醉了,為首的幾個知是往公主府去,餘下的混混鬧鬧中以為瑞王如今要起事為蕭氏三傑復仇。他們持著瑞王的魚符叫開坊禁,為首的幾個往西邊走去,餘下的卻搖搖晃晃朝右拐往皇宮方正去了。
為首的那幾個見無人跟來,又叫風吹的酒醒了幾分,見御街上鬧哄哄有人在皇宮門口大叫,心知自己犯下死罪,趁夜拿著瑞王的魚符叫開城鬧逃命去了。
下面這群烏合之眾在宮門口一通大鬧,不及反應過來就叫禁軍統統給抓了。因皆是瑞王府門客,皇帝震怒,才要叫他們當日審結次日早朝上報的。
刑部尚書抽空溜了出來輕聲道:“下官置了些薄酒在隔壁,中丞大人先用上些,再略歇息片刻等天亮,可好?”
陸欽州在家熬了兩日,此時也睏倦疲憊不堪,點頭應了,進去也不喝酒,倒頭便睡。
許是掂記著家中妻子的原因,他這一夜睡的十分不安穩,隱隱聽到蔣儀輕聲叫道:“大人!”
“大人!”她似乎非常焦急,不停的叫著。
陸欽州猛然驚醒,聽到有人輕聲叫道:“大人!”
他起床,見是個刑部左郎中在地上跪著,坐了起來道:“幾更了?”
左郎中道:“差三刻就要五更了。”
“奏呈擬好了嗎?”陸欽州起身披上公服,那左郎中忙遞了硬幞來給他,輕聲道:“我部尚書請大人過去參詳一番再作訂奪。”
陸欽州出了門,到刑部尚書公堂上,見他坐在那裡擬稿,走到身邊瞧了半晌,沉吟不語。刑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