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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俗了些,你手藝沒你二姐那麼好,配色淡雅還能遮掩,紅綠配太鮮豔,一眼就看出來針法還是呆板了。”宋苡的女紅就是母親傳授而來,小張氏也是繡法上的大行家,隨意撈了一眼,便是說到了點子上,宋竹只好又去選繡線。

兩人沉默著做了一會針線,小張氏似乎是自言自語,“不知道這趙娘子說的是哪戶人家……”

“我想想。”宋竹知道母親的性子,最是不疾不徐的,是以剛才也憋著不說話,就等著母親開口,現在也是強抑著心頭微微的興奮:早說了,沒有人是不會說閒話的,只是母親這樣的淑女性子,即使說閒話,也會說得很隱蔽罷了。“嗯……記得是她表兄,曹國公一系的衙內吧,現在河北做事,好像是個機宜文字。”

“她可有姐妹?”小張氏把絡子放到女兒身上比了比。

“有個姐姐,說給了老劉樞密家的孫子吧。”宋竹不是很確定地說,見母親神色一動,“怎麼?”

小張氏頭也不抬地打絡子,就如同沒聽到宋竹的話,過了一會,彷彿是指點女兒繡活一般,很隨意地說了一句,“前日接到章提舉的信,就是為老劉樞密家說你二姐的。”

要說宋竹對人情世故上還算有點心得,那也是因為小張氏的培養方式。就這麼一句話,多了也不會有什麼提示,懂就繼續往下談,不懂那麼這話題就到此結束了,若是再多糾纏,說不得就要受到‘女子不犯口舌’的教導。比如宋苡,她不愛聽這些個,小張氏就從來不和她說,宋竹在這方面有興趣的就得開動腦筋去思考,這麼多年培養下來,她也被鍛鍊得有幾分機敏。一聽母親爆料,原本還略提著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我說呢,怎麼忽然間就惦記上二姐的嫁妝了……她打量著咱們就只能應下老劉樞密這一家了麼?”

小張氏不禁被女兒語氣中洋溢著的自豪給逗笑了,“你又知道不會應下他們家了?”

“姐姐不是說要找宋學門生嗎,老劉樞密家又無人在咱們書院就讀。”宋竹倒不覺得談論親事有什麼可忌諱的,宋苡本人面薄,甚至都不好意思和父母談論這個話題,她不幫著姐姐分說一二,難道還真的要盲婚啞嫁般糊里糊塗就成親了?“再說,別人稀罕老劉樞密家的潑天富貴,爹爹卻未必看得慣,當年在東京的時候,不就說過幾次他們家奢靡過度,不是長久之象麼?”

“嗯,”小張氏倒是認同這點,“且先不說這奢靡與否,劉家說的四哥,今年二十歲了,連解試也一次未考中過,這叫人如何能忍得?”

本朝的解試並非考過一次就算了,只能算是取得省試資格而已,解試過後的省試若是不過,三年後就一樣要再考一次。有些少年俊才——好吧,直接地說,比如宋家兄弟這樣的少年俊才,十幾歲第一次參加解試名次就十分靠前,省試、殿試也不在話下,未及弱冠就已經有進士功名在手。稍微差一點的,二十歲左右應該也是考過解試,參加過一到兩次省試了。宋竹說,“以前爹爹講過,二十五歲以前,是人氣血最旺盛,精力最好的時候,若是這時候還不能考中進士,日後的希望也就小得多了。”

“是這個道理,”小張氏又說,“即使有例外,那也是因為有些人少年時家境貧窮,無法專心讀書……劉家家境自然沒這個煩擾,都二十歲了讀書還不成……虧他們也好意思請章提舉來寫信。”

別看自己母親平日裡一派柔順模樣,其實二姐的傲氣,只怕多半都是傳承自她,宋竹呵呵笑了幾聲,倒是大膽地反駁母親,“怎麼說,能寫信來求親也是因為欣賞二姐的才情嘛,終是一片好意。換了是我,劉家根本連睬都不睬呢。”

“胡說。”小張氏白了她一眼,終是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道,“如今二姐定了要尋宋學門人,倒好辦些了。書院裡俊才不少,妥妥當當地挑上一個,任誰也無法多說什麼,倒不像是你哥哥那裡,還讓人煩心。”

宋竹對於大哥的婚事也是所知甚詳:從十歲起就有人不斷為宋桑說親,宋先生和小張氏原本看好的是明家的一位表姐,只可惜五六年前那姑娘沒了,宋桑又在備考,也就不提此事。誰知道幾年前宋桑中了狀元以後,前來說親的權貴人家太多,北黨的幾位大佬都是放出話來,要收了宋桑這個東床快婿,結果就僵持到如今也沒定下來親事。

“倒算是顏姐姐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宋竹的思維還是滿發散的,立刻就想到了顏欽若,“她那個性子……唔,配蕭禹倒是正正好,若說是配大哥麼,只怕她自己也心虛。”

小張氏唔了一聲,“蕭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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