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戶人總以勤儉為本,不宜遊蕩。將來閒得好吃懶做的,如何使得?現今三黑已九歲了,也不小了,應該叫他跟著莊村牧童或是咱家的老周的兒子長保兒,學習牧放牛羊,一來學本事,二來也不吃閒飯。”一片話說得員外心活,便與安人說明,猶如三黑天天跟著閒逛的一般。安人應允,便囑長工老周加意照料。老周又囑咐長保兒:“天天出去牧放牛羊,好好兒哄著三官人頑耍,倘有不到之處,我是現打不賒的。”因此三公子每日同長保出去牧放牛羊,或在村外,或在河邊,或在錦屏山畔,總不過離村五六里之遙,再也不肯遠去的。
一日,驅逐牛羊來至錦屏山鵝頭峰下,見一片青草,將牛羊就在此處牧放。鄉中牧童彼此頑耍,獨有包公一人或觀山水,或在林木之下席地而坐,或在山環之中枕蓆而眠,卻是無精打采,彷彿心有所思的一般,正在山環之中石上歇息,只見陰雲四合,雷閃交加,知道必有大雨,急忙立起身來,跑至山窩古廟之中。才走至殿內,只聽得忽喇喇霹雷一聲,風雨驟至。包公在供桌前盤膝端坐,忽覺背後有人一摟,將腰抱住。包公回頭看時,卻是一個女子,羞容滿面,其驚怕之態令人可憐。包公暗自想道:“不知誰家女子從此經過,遇此大雨,看他光景,想來是怕雷。慢說此柔弱女子,就是我三黑聞此雷聲亦覺膽寒。”
因此,索性將衣服展開遮護女子。外邊雷聲愈急,不離頂門。
約有兩三刻的工夫,雨聲漸小,雷始止聲。不多時,雲散天晴,日已夕暉。回頭看時,不見了那女子。心中納悶,走出廟來找著長保驅趕牛羊。
剛才到村頭,只見服侍二嫂嫂丫環秋香手託一碟油餅,說道:“這是二奶奶給三官人做點心吃的。”包公一見,便說道:“回去替我給嫂嫂道謝。”說著拿起要吃,不覺手指一麻,將餅落在地下。才待要撿,從後來了一隻癩犬,竟自銜餅去了。
長保在旁便說:“可惜一張油餅,卻被它吃了。這是我家癩犬,等我去趕回來。”包公攔住道:“他既銜去,總然拿回也吃不了,咱們且交代牛羊要緊。”說著來到老周屋內。長保將牛羊趕入圈中,只聽他在院內嚷道:“不好了!怎麼癩狗七孔流血了!”老周聞聽,同包公出得院來,只見犬倒在地,七竅流血。
老周看了詫異道:“此犬乃服毒而死的,不知他吃了什麼了!”
長保在旁插言:“剛才二奶奶叫秋香送餅與三官人吃,失手落地,被咱們的癩狗吃了。”老周聞聽,心下明白。請三官人來至屋內,暗暗地囑咐:“以後二奶奶給的吃食,務要留神,不可墮入術中。”包公聞聽,不但不信,反倒怪他們離間叔嫂不和,賭氣別了老週迴家,好生氣悶。
過了幾天,只見秋香來請,說二奶奶有要緊的事。包公只得隨他來至二嫂屋內。李氏一見,滿面笑容,說秋香昨日到後園,忽聽古井內有人說話,因在井口往下一看,不想把金簪掉落井中,恐怕安人見怪。若叫別人打撈,井口又小,下不去,又恐聲張出來。沒奈何,故此叫他急請三官人來。問包公道:“三叔,因你身量小,下井將金簪摸出,以免嫂嫂受責。不知三叔你肯下井去麼? ”包公道: “這不打緊,待我下去給嫂嫂摸出來就是了。”於是李氏呼秋香拿繩子,同包公來到後園井邊。包公將繩拴在腰間,手扶井口,叫李氏同秋香慢慢地鬆放。剛才繫到多一半,只聽上面說:“不好,揪不住了!”包公覺得繩子一鬆,身如敗絮一般,噗通一聲竟自落在井底。且喜是枯井無水,卻未摔著。心中方才明白,暗暗思道:“怪不得老周叫我留神,原來二嫂嫂果有害我之心。只是如今既落井中,別人又不知道,我卻如何出得去呢?”
正在悶悶之際,只見前面忽有光明一閃。包公不知何物,暗忖道:“莫非果有金釵放光麼?”向前用手一撲,並未撲著,光明又往前去。包公詫異,又往前趕,越撲越遠,再也撲他不著。心中焦躁,滿面汗流,連說:“怪事,怪事,井內如何有許多路徑呢?”不免盡力追去,看是何物。因此撲趕有一里之遙,忽然光兒不動。包公急忙向前撲住,看時卻是古鏡一面。翻轉細看,黑暗之處再也瞧不出來,只覺得冷氣森森,透人心膽。正看之間,忽見前面明亮,忙將古鏡揣起,爬將出來。看時,乃是場院後牆以外地溝。心內自思道:“原來我們後園枯井竟與此道相通。不要管他。幸喜脫了枯井之內,且自回家便了。”
走到家中,好生氣悶。自己坐著,無處發洩這口悶氣,走到王氏賢人屋內,撅著嘴發怔。賢人問道:“老三,你從何處而來?為著何事這等沒好氣?莫不有人欺負你了? ”包公說:“我告訴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