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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沒有師父的別院就顯得十分冷清。小魚每次從師父門前的樹下走過望著那一樹寂寥的梨花都有些悵然若失。昨日師父回來了自己卻沒見到,今日見到了又莫名覺得心慌得很。

深吸一口氣平和一下心緒,悄悄從樹後繞過去一下蹦到師父面前嘻嘻笑著叫師父。剛剛在山下市集跑得氣喘,小臉紅撲撲的額上猶自滲著細細汗珠,仰頭笑望師父剛想獻寶,卻察覺師父臉色有些不善。

南苧見了她也不搭理,面無表情冷眼望著她跑得汗溼的額頭鬢角,從頭到腳上下打量一番,只看得她笑容僵在嘴邊不知如何是好。南苧見她收了笑,冷聲道:“跪下。”

小魚聞言心裡一驚,完全不知所以,頭一次看見師父如此生氣,不敢詢問只得依言跪在師父身前聽他訓誡。

只聽南苧一字一句厲聲喝斥:“為師收你為徒已兩載有餘,雖教務繁忙,依舊盡力抽出時間加以指點,你幾番頑皮胡鬧也從未捨得苛責於你,只盼你能識得為師苦心,收斂了頑劣脾性,用功修習,早日成仙,跟為師一道賞善罰惡,救死扶傷。誰知你卻毫無長進,散漫憊懶,不好好練習仙道,整日瘋玩瘋跑,今日竟然又偷跑出山外去,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既如此,當初又為何要拜入我門下?”

聞聽此言,小魚只覺如一塊巨石壓在心上,委屈得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她從不知道原來師父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師父每說一字心裡便是一沉,每一個字都如石頭一樣砸得自己暈頭轉向。自尊心和委屈交織在一起,心裡十分難過。

以小魚平時的倔強性子,若此刻是旁人如此訓斥她,她一定會立刻站起來大聲反駁,哪怕跟人打一架也不會憑白受了這種冤枉,但此刻責罵她的是師父,就算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頂撞半句,寧可把委屈咽在肚子裡。不知從何時起,自己越來越在意起師父來,他的一顰一笑都讓自己心如鹿撞,稍微一點冷言冷語都會情緒低落,心亂如麻。

南苧見她直直跪著不言語,只道她還不知錯,伸手拿出一把戒尺厲聲道:“還不肯認錯,難道師父說錯了不成?真是不打不成器,把手伸出來!”

小魚知道是師父要責罰她了,雖說還搞不懂師父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火,可現在他正在氣頭上,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只得將藏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手上還提著偷跑下山給他買的小點心,。

南苧一見她手上提著的油紙包,只道小魚是為了偷嘴才偷跑下山連功法也不練了,心下一股火騰地便竄了起來,倒是真的生了氣。

小魚抬眼看到師父的臉色,嚇得撲通一聲直直跪下,顧不得點心全部摔落在地上,舉起雙手手心向上,慌忙道:“魚兒知錯了,請師父責罰。”南苧也不答話,一下一下狠狠抽打在小魚手上,每打一下都能聽到啪的一聲脆響。足足打了十餘下,打得兩隻手都紅腫了,小魚兒只抿著唇,一聲不吭。

打到後來南苧也漸漸消了氣,便又覺得自己責罰的有些過了,一個剛剛十歲多的小男孩,正是追貓逗狗嘴饞貪玩的年紀,無人看著怎麼可能真的老老實實在那練功呢,自己也真是的,千餘歲的年紀居然跟個小孩子生了氣。

當下住了手,看著小魚瘦小的身形,袖子滑下去露出的手臂潔白纖細,低垂著長長的睫毛盯著地面,嘴唇緊抿著不哭也不吭聲的,小小嫩嫩的兩隻手都腫起來了還兀自高高舉著,這個樣子只怕幾天內都握不了拳也拿不了東西。

南苧不由心軟了一下,收了戒尺。轉而又覺得此時尚不是心軟的時候,便又狠下心來對小魚說:“你既知錯,便不再罰你,今後如果再敢憊懶貪玩,為師定不輕饒。”說罷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道:“縱雲術非一時片刻便可練就的,你若練煩了,間或練練其它法術也好,我書房內還有些書,你可自去拿來修習,如有不懂隨時問我。” 說罷不再回頭拂袖走開了。

小魚依舊怔怔跪在那裡,膝下硌著堅硬的石子,手心隨著脈搏跳動散發著一陣一陣火辣辣的疼,心裡卻更疼過手心百倍。剛才一直忍著不哭不叫,此時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再看地上已經摔散了的油紙包,胸口堵得難受,卻依舊倔強的不肯哭出來,只把眼淚吞到肚子裡。想著自己不知因何竟惹惱了師父,盼他回山已盼了半年,哪知一回來就憑白遭了一頓打,是因為自己私自跑下山麼?

還沒來得及跟師父說自己已學會了縱雲術,沒來得及把自己都沒捨得吃的小點心交給師父嘗,不必解釋,也不必給了吧,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只會惹師父心煩而已。

想了半晌還是想不大清楚,心道自己真的是很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