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對坐著,只聽見咀嚼食物的聲音。
她說:“我一會兒順道給你奶奶他們送錢過去,多了四百,我放你桌子上了,下個月你生活費。”
“不用了,你留著吧,我打工攢的錢還夠用。”
“那就先擱著吧,你自己不用存著也行。不然你去看你爺爺的時候給他們買點東西。”
我垂頭扒飯,默不作聲。
她又問:“學校最近有什麼事兒麼?”
“沒有,都挺好。”
然後,相互之間再也無話。
吃過飯,她匆匆就走了。
我盯著書桌上的四張人民幣看了許久,最後還是出門將錢存在了銀行裡,然後買了點水果去醫院。
走進病房裡,奶奶不在,只看到爺爺還是十年如一日地躺在那兒,絲毫沒有睜眼的跡象。我放下東西,在床邊坐下來,摸了摸他雪白的鬢角。
有時候連他上一次和我說話究竟是什麼情況下,我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呼吸機放在旁邊,卻沒有用。
兩年前,爺爺是因為大腦缺氧十分鐘,而造成了植物人。如今他的情況大好,呼吸機大部分時間都停用,而是練習他的自主呼吸能力。每天還用管子給他從食道里喂點芝麻糊牛奶之類的流食。
無論是奶奶也好,還是護士也好,都將他照顧得非常仔細,幾乎都沒起褥瘡。用醫生的話說,除了不能醒過來,其他生命體徵基本正常。
但是這一筆巨大的醫療費用。而且全部由我們家和大伯家分擔。
“吱呀——”一聲,門開了。
奶奶提著一瓶開水進來。
“奶奶。”我站起來叫她。
“你來了。”她瞥了我一眼。
“我幫您提。”我接過她手裡的熱水瓶
“你媽剛才都在。你娘倆還真是,要麼人影見不找,要麼湊一塊。”她說。
奶奶一直和我媽合不來,因為我是女孩兒,從小也不怎麼待見我,如今更是見一次煩一次。
我說:“有個犯人在這裡住院,她來看看。”
奶奶冷哼,“我知道,就在三樓,還戴著個手銬。剛才上來的時候人家就跟看稀奇似的。聽人說是那犯人的老公跟女人走了,還把兒子也送了人,那女犯知道了訊息一時想不通就想在監舍裡用床單上吊。”
“哦。”原來。
“這女人也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實在不喜歡聽她喋喋不休地數落誰,便起身說:“我去三樓看看。”
在三樓最僻靜的一間單人病房門口,我看到兩個警察坐在門口,其中一個我認識,就是那位王阿姨。
“這不是桐桐麼?”王阿姨眼尖地叫我。
我走過去和她打招呼,好奇地朝病房裡面瞧了瞧,門縫很窄,幾乎只能看到那女的膝蓋以下,褲子是淡藍色,我在電視上見過她們的囚服,全身淡藍色肩背上有白色的條紋。她的右腳腳踝上了手銬被銬在病床的鐵欄杆上,旁邊站著我媽。
“你怎麼來了?”她看到我。
“奶奶說你在這兒,我來看下。”
她走出來,王阿姨就進去。
“你們七點不是系裡要點到麼?還不回學校。”她一面問我一面轉身警惕地帶上病房的門,讓我再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她一直這樣,刻意地讓我和她的工作保持距離,不讓我接觸那些服刑人員。
我說,“我們系已經沒點到半年了。”
但是,這句話我估計她壓根沒聽見,因為就在同時護士站那邊的護士正高喊:“童警官!朱醫生請您過來一趟。”
我看了她一眼,轉身下樓。
4、
家裡挺難的,我知道。
爺爺躺在特護病房裡每個月的醫藥費就是一筆不菲的支出。老媽的工作說起來好聽,其實也就那麼點。
本來以前她是每個月給我三百,一天十塊錢。後來物價漲了,她多勻了一百塊給我。其實那些錢我大部分都存了起來,沒怎麼動,除非那個月沒什麼家教收入,就取點出來救急。
我回學校吃過飯再和白霖去上自習,九點出來,有點餓就去食堂的小賣部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食堂的大廳裡掛著好幾個電視。
七點半以後寢室裡面掐了電視訊號,有些人就湊到食堂看電視。
電視其實就只能看省臺,但是大家仍然津津有味地仰頭守著。這個時段,省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