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把頭髮剪了?”
盛千薇大學畢業跟蘇盞一起進了光特工作,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公司共事半年多,直到蘇盞離開。兩個都還是剛出社會的小姑娘,又是部門裡唯一的女孩子,沒幾天功夫就已經是手拉手逛街的情分了。
“三年前就剪了。”蘇盞不鹹不淡地說。
她本就瘦,骨架又小,一米六六的標準身高,巴掌大的小圓臉,天生白,長得又美,面板細膩,低眉順眼的樣子看上去很乖巧,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以前長髮及腰,不聲不響的樣子就像個聽話的瓷娃娃。
如今剪了短髮,三分幹練七分女人味。
但舉止間還是依稀能瞧見當年那個長髮及腰少女的影子。
盛千薇一雙眼惆悵地望著她,感慨道:“蘇盞姐,你變了不少呢。”
蘇盞正靠著副駕駛觀望著車外的風景,聽她這麼一說,轉回頭看她一眼,又重新轉回去,“人吶,總會變的,會長大,會老去。”話裡滿懷對過去的無限唏噓。
說這話的時候,車裡正播著《往日時光》。
恰好是那句:“……手風琴聲在飄蕩,如今我們變了模樣,為了生活天天奔忙,但是隻要想起往日時光,你的眼睛就會發亮……”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很沉默,兩個小姑娘,都安安靜靜坐在車裡,各懷心思。
其實盛千薇不明白,他們當初那群人明明都那麼好,那麼張揚,那麼坦蕩那麼瀟灑。
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蘇盞姐走了。
老大變了。
“……如今我們變了模樣,生命依然充滿渴望,假如能夠回到往日時光,哪怕只有一個晚上……”
綿綿細雨忽然變成了傾盆大雨,蘇盞收回視線,拍拍旁邊小姑娘的腦袋,“嘿,想什麼呢,還不走?”
盛千薇小心翼翼打量著她,見她面無異色,這才小聲地說:“其實,我都看見了,那天隊裡給老大辦退役酒會的時候,他把你按在洗手檯上親……”
蘇盞沉默瞥她一眼。
在見盛千薇之前就做好了心裡建設,明知道會聽見這兩個字,可就這麼直白地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蘇盞心裡還是微微一震,要不是這麼幾年在外面鍛鍊得刀槍不入,只怕她此刻裝得再冷淡回家還得柔腸寸斷。
盛千薇忙罷著手解釋:“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是碰巧遇見的。”
其實那天,盛千薇是想借機表白來著,想表達自己對他這十年的仰慕之情,權當偶像的崇拜,她迷茫時的精神支柱,不巧,就撞見了那麼香豔的一幕。
“……”
“我粉他十年,從沒見過他這樣。”此時的盛千薇想來還有些激動,因為那種吻法真是霸道又深情,隨後她又笑了下,“不管怎麼說,跟那樣一個人談過戀愛,你這一生是不是值了?”
值吧。
談過那麼刺激的一場戀愛。
再往後,她無論遇上誰,都覺得索然無味,平平無奇。
忘不掉他,也愛不上任何人。
*
蘇盞新劇開機,作為編劇她走了十幾個地方採景,雅江是最後一站。
第三天,製片方也來了,蘇盞被拉去喝酒,屋子裡坐了一溜的領導,小輩們紛紛上演溜鬚拍馬,阿諛奉承的絕活,蘇盞出了名的不會說話,就安靜坐著,撐個門面,觥籌交錯,幾杯下肚,蘇盞腦子已經有點昏沉沉了。
好不容易撿了個空隙,忙跟領導請示去個廁所。而上完廁所的蘇盞並不想回到那個紙醉金迷的包廂,胸口微癢,想了想,轉身走到酒店門口去抽菸。
大衣被她落在了包廂,上身只穿著一件寬鬆的薄薄線衫,小腳長褲,短靴,一雙腿又長又直,就這麼倚著酒店門口的石柱,點了支菸,仰著頭,吐出一口煙霧,一雙眼冷漠地看著來往的行人。
她身段兒好,人又美,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兩眼。
而此時,路邊正泊著一輛車,圍著三個男人。
蘇盞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身影,僅是一個側影,她肯定,那是他。
雅江本就不大,相遇是早晚的事。
她轉過身,用肩膀頂著柱子,抽了口煙,吐著煙霧,眯著眼,開始細細打量起來。太久沒見,她目光貪婪,彷彿那是一片幽幽深海的浮萍。
那人倚著車門,側對著她,正跟面前的兩個男生說著話。
頭髮似乎又短了點,額前有幾根碎髮微微垂著,卻擋不住飽滿的額頭,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