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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之前因為忙著給謝家高姨娘母女做簪子,便把夏家早早訂下的單子往後推了推。好在夏夫人人好沒什麼脾氣,並不在乎這些,沒有叫她為難。夏家雖為江南名門,但是卻日漸頹敗,她跟夏家千金夏茗萱算是聊得來的朋友,幾次閒聊中,也聽出了些意思。

入不敷出,其父輩的幾位爺,仕途上都沒有多大出息,家中只靠她母親跟幾位伯母嬸孃的嫁妝銀子維持著。

好幾房人擠著住在一個院子裡,如今還沒有分家,常常為了一點小事情鬧得雞飛狗跳。夏老夫人極為疼愛么兒,常費了心思從其它幾房摳出點油水來貼補么兒。幾房中,算是夏茗萱母親夏二夫人較為闊綽些,也因此,成了老夫人宰割的物件。夏二夫人老實,不想為了這些事情鬧得大家不愉快,但是夏茗萱每次見到她,都會私下裡抱怨幾句。

夏茗萱有個一母同胞的哥哥,此番也參加了秋闈考,唐妧不知道,夏公子是否榜上有名。

如果夏公子能有出息,榜上有名,來年高中,帶著母親跟妹妹離開湖州去京城,對夏小姐來說,算是極大的好事了。

夏家定做的首飾不多,昨兒在坊裡,今兒白天一天,唐妧跟妙晴兩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收了尾,明早再細細完善一遍,下午就可以送去夏家。

披了衣裳摸黑點燈,屋裡亮起來,唐妧舉著煤油燈準備往窗戶邊去。一抬眸,就見香閨裡站著個人。

唐妧嚇得不輕,手中失了力道,煤油燈便落了下去。

趙騁望她一眼,眼疾手快,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走到她跟前來,穩穩接住了即將摔落在地上的燈。他把燈捧在手裡,靜靜垂眸看著跟前這個被他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見她眼圈兒漸漸紅了,眼眶裡溢位了淚水來,他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是不想把她弄哭的。

“唐姑娘,在下並非故意。”趙騁高大身子立在佳人跟前,此刻手足無措,倒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他看著她,喉結滾動,卻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唐妧雖然衣著齊整,但是畢竟是在自己閨房,不可能如在外面那樣,妝容得體。此刻她披頭散髮,外面的衣裳又是直接套在身上的,隱隱露出裡面淺粉色的裡衣來,又是在自己閨房……唐妧覺得羞辱,但知道跟前的人她得罪不起,一時間就氣得哭了。他這樣糾纏自己,難道她以後真要給他做妾嗎?

她不喜歡他!

唐妧不說話,只默默垂淚,她心裡也明白,對付他這樣的人,不能硬碰硬,只能來軟的。

趙騁素來沉默寡言,平日裡對著誰話都不多,更肖說哄女人這樣他從未做過的事情了。他看著她落淚,緩緩抬起手來,想替她把臉上的淚漬擦淨。

手還沒有到跟前,人就避開了。

唐妧後退兩步,離得他遠些,這才抬起臉來道:“請趙公子自重。”

趙騁把燈擱在一邊案上,見她不願意自己靠近,他索性站著不動,只看著她,認真道:“唐姑娘,身子要緊。”搜腸刮肚的,想再說些關心的話來,卻說不出來。

唐妧惱他不尊重自己,意思已經明確表達出來了,卻不敢真一味完全把憤怒發洩出來。

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唐妧輕聲道:“趙公子,我雖出身卑賤,但是也有最基本的為人的尊嚴。這裡是我的閨房,不該是趙公子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若是我名聲盡毀,活不下去了,將來也只能一條白綾了結自己,難道這就是趙公子希望看到的結局嗎?”她頓了頓,見眼前的男人黑漆漆的眸子一直定在她身上,眼裡好像有波動,她垂了腦袋繼續道,“趙公子請回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唐妧語氣雖軟,態度卻很堅決,甚至把生死掛在了嘴邊。

趙騁如夜色般濃黑的眸底似有波動,卻是沒再說話,轉身大步離去。

待人走後,唐妧身上再無一絲力氣,只軟軟跌坐在床邊。她感覺得到自己渾身冰冷,身上一絲溫度都沒有。

本來就沒什麼睡意,出了這樣荒唐的事情後,唐妧更是睡不著了。

熬了一整夜,把夏家髮簪都做好了,唐妧抬手輕輕揉了揉眼睛,推開窗戶,外面天幕呈黛青色。天已經亮了,她也依舊絲毫無睡意,進內室換了衣裙,梳洗打扮好後,便去了母親陳氏那裡。

小阿滿穿著新裁做的秋衫,秀禾給她梳了抓髻,還給她抓髻兩邊各戴了一朵絹布做的花。小丫頭臭美得很,對著銅鏡照了許久,見姐姐來了,搖搖晃晃就朝姐姐跑來,小短手舉得高高的,要姐姐抱抱。唐妧素來疼寵小妹,彎腰把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