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到父親對面的榻席上,諸葛逸拿過一本戰國策,很自然的一邊翻著一邊回道: “然,還在下。”
“逸兒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的下著大雪還過來一趟?”這只是諸葛伯然無心問起的,卻在問完之後頓時有些狐疑起來了,沒理由頻頻往這裡來,而且每次找自己都只是下棋談心,吟詩弄對,做這些無外乎是陶冶情操而已,難道除此外再無其它目的?他不信,好歹自己活了一把年紀,諸葛逸行為舉止如此反常,直覺告訴他:這孩子有問題。
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諸葛逸臉上雖然沒有寫著:我有心事。但百密一疏,總有疏漏,平日中的一次微微蹙眉,不經意流露的一抹淡淡憂傷,亦或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走神,諸葛伯然怎麼可能不會猜到幾分。
諸葛逸聽到父親的話後,先是手上動作一愣,緊接故作輕鬆笑道:“父親從何產生這種想法?怕是您多慮了吧,近來朝上無大事,逸兒也落得輕鬆自在,所以無聊便過來與您坐會兒。”說著心思一轉,故意放下手裡的書,擺出一副怨婦的眼神說道,“難道說,父親是嫌棄孩兒了嗎?若是嫌我叨擾,那我”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打斷他的話,接著諸葛伯然平下心耐心解釋道,“為父是看你總心不在焉,所以關心問問,並無其它意思,你這孩子啊,真不知道你隨誰。”說完無奈的搖搖頭。
☆、第八十五章。暴風雪的前夕
而再說諸葛逸,他向來死好面子,怎麼可能會坦白相告?不喜歡自欺欺人的他,這次在南璞玥的事情上,雖說自己是真的被傷地遍體鱗傷,可分則分已,再提及又有何意義?
“父親莫生氣,孩兒也只是隨口說說,切不要掛在心上。”諸葛逸換做一副討好的乖乖牌模樣,黑髮星眸,嘴角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乍一看,還真是和平日的他無兩樣。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吧,諸葛伯然長嘆一聲,無言以對。
冷風如刀,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這一日,父子兩人一坐便坐到傍晚時分,直到一陣寒風怒起,將門窗吹的顫動不已,諸葛逸才驚覺起身開門探看。
遠遠望去,天邊,層雲堆積,大雪瀰漫,西風冷冽的颳著,掃起一片蕭瑟,寒霜籠罩著整個京淄城,只有一輪冷月,幽幽的照著天地人間。
呼嘯的寒風襲進屋來,伴著聒噪的怒吼,諸葛伯然忍不住鎖起眉,見外面風雪交加,天色已晚,關心說道:“逸兒今晚就不要回了,留此住上一晚。”
他沒回話,以背影對著父親,面色肆無忌憚的流露出擔心,這麼惡劣的天氣,或許那人已經回了吧,他這樣自我安慰道。
“逸兒?”
“啊?”他恍惚轉身回道,接著,很快又微微一嘆,已然知道自己有多麼心事重重,恐怕早已被父親察覺了去。
“為父在問你話呢,怎麼心不在焉的?”
進屋關好門,諸葛逸轉身若有其事的回道:“剛剛風太大了,未曾聽見,父親說的什麼?”
對於他的說法,諸葛伯然沒有什麼好搭話的,也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於是繼續上個問題道:“為父剛剛是說,今晚你就在此過夜吧。”
打消心裡的顧慮,他點頭道:“好。”
接下來一切如常,除了天氣
晚飯時候,天自然是黑透了,而丫鬟們正忙著將他以前住的廂房收拾出來,其實,他的寢室本就每天做著打掃,只是偶爾留住之時,下人們便仔細檢查一番罷了。
此時,食不知味的諸葛逸吃了個三分飽,便從膳房走出來,漆黑的穹宇之中,老天彷彿發了脾氣,卷著漫天暴風雪,昏暗的星辰照耀著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雙雙淡漠的眼睛,靜靜的俯視著世人命運的軌跡
然而,誰,也到不了誰的心裡,這個時候,即便天氣再慘淡,怕是也比不過諸葛逸心中的憂慮,那些看不見的魑魅魍魎在他思想中游走,吞噬著他的冷靜,考驗著他的耐性,最後掙扎無用,索性撇開一切不再去想,踏著走廊中的飛雪,加快腳步回房。
寢室內,寒風過猛,所以隔著窗紙的縫隙,還是擋不住偷偷溜了一絲進來,油燈輕晃,兩個十幾歲的小丫鬟開門抱來兩條棉被,放在榻上麻利的鋪好。
待一切備好,丫鬟拂身離開後,諾大的寢房此時就剩他一個人了,他環視著四周,身體雖是暖的,可心裡的不安竟愈加強烈,不安過後,又只覺是庸人自擾。
伴著心裡的不平靜,熄了油燈,解衣入榻。
三更時分,外面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