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伏桌而睡,出門去自己的臥房,敲敲門,“榴兒姑娘,完事沒有?”
等了一會,胡桂揚推門進去,一片漆黑當中,聽到床上鼾聲響起。
“這是我家,我睡哪?”胡桂揚摸索著走到床邊,隱約看到任榴兒躺在床上,一隻腳垂在床外。
胡桂揚又邁出一步,腳尖碰到一件東西,似乎有液體傾出一點,心中暗叫晦氣,將任榴兒的腳輕輕抬上床,隨便蓋上被子,轉身出屋。
空中月亮正圓,皎潔清冷,胡桂揚哈出一團白氣,扭頭看到大餅。
“汪。”
“差點把你給忘了,等等。”胡桂揚進客廳拿了幾根帶肉的骨頭,遞給大餅,“抱歉,今晚是女客,你不方便露面。”
大餅嗚嗚兩聲,專心啃骨頭,偶爾抬起頭,目光中似乎還不滿意。
“這不叫重色輕友,我拿她們兩個……好吧,我的確心動過一兩次,我是這樣,她們是那樣,我若是心如止水才不正常,對不對?可我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任家白白浪費一頓酒席,一文錢也得不到。”
大餅叼起剩餘的兩根骨頭,跑進小廚房,很快又跑出來,在胡桂揚腿上蹭了兩下。
“嘿,你竟然也會藏私!”
大餅跑到牆邊,東聞聞西嗅嗅,抬起一條後腿,在胡桂揚小解的地方也放點水,重新佔領地盤。
“這才是非常狗也。”胡桂揚喃喃道,忽然覺得全身發冷,跳到空地上,專心打了一套拳,並非高深武功,乃是小時候學過的長拳,擱置多年,這幾個月倒是常練。
一套拳打完,身體熱乎不少,胡桂揚問大餅,“我是異人嗎?哪裡異常?喝酒不醉?放水聲響?還是這套拳與眾不同?”
大餅縱然再聰明十倍,也聽不懂主人在說什麼,呆了一會,轉圈追自己的尾巴,好像這樣一來所有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牆外又傳來聲音,還是那個怪人,“都很異常,你從前不擅飲酒,如今卻能百杯不醉;水由氣化,久飲不溺、溺時聲響,乃是氣盛之兆;長拳……真是一條護主的好狗,哈哈。明天傍晚,你一定能夠擊敗西廠高手。”
聲音漸漸消失。
胡宅有兩個狗洞,大餅從另一個鑽出去,沒一會又鑽回來,向胡桂揚搖尾巴。
胡桂揚摸摸狗頭,“好心情都被這個傢伙破壞了,可惜你沒能咬他一口。”
大餅嗚的一聲。
“我懂,你盡力了。”胡桂揚輕嘆一聲,“我也盡力了,但事情就是這樣,每個人總有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你是條好狗,我起碼不算壞人,可都做不了大事。骨頭和母狗,你選哪樣?”
大餅以吠聲作答。
“你要叼著骨頭去追母狗,哈哈,比我聰明。”胡桂揚相當於自問自答,“谷中仙若是在場,他會說得比我更恰當。嗯……在窮家裡偶爾啃骨頭,但是安安穩穩,在富家頓頓有骨頭,但是先要赴湯蹈火經受考驗,你選哪個。”
大餅每到完全聽不懂的時候,就追自己的尾巴,身子繞成一個圈。
“你說你要兩邊討好?真是一條無恥之狗。”胡桂揚嘴裡鄙視道,然後伸手過去,在狗頭上親暱地摸了兩下。
牆外那人陰魂不散,“沒有兩邊討好這樣的好事,窮家可能無所謂,富家卻要打斷狗腿。”
“嘿,你這個人真是跟蒼蠅一樣,攆都攆不走。”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你說我也是蒼蠅?”
“呵呵,咱們都是鄖陽異人。天地異變,必有異人誕生,異人相遇,必有異事到來,躲是躲不開的。”
“你是異人又能怎樣?待會天亮,要躲起來的人是你,你敢在大白天直接露面嗎?我敢,我……”
大餅竟然被卡在狗洞裡,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驚恐地嗷嗷亂叫,胡桂揚急忙上前抓住後腿將它拽出來。
大餅受到驚嚇,夾著尾巴跑回雜物間,再不敢出來。
胡桂揚搖搖頭,“我若是所謂的異人,用不著你來勸說,早晚自會顯露,如果不是,你就是浪費精力,這麼冷的晚上,做點什麼不好?”
“是啊,芙蓉帳裡度長夜,溫柔鄉中好過冬,我今晚要去哪家呢?”
“狗屁歪詩,一聽就是你自己瞎編出來的。”
“哈哈,詩歪理正,你沒有芙蓉帳,但你有溫柔鄉,大半夜的,你卻跑到鄉外挨冷受凍,究竟是怎麼想的?”
胡桂揚猛地躍起,向牆外望去。
什麼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