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聽到他和劉先生竟敢這樣貶低自己的老師,當下也怒,立即反擊道:“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不但本身也沒什麼前程而言,人品也堪憂。”
張小寶指著張小北大聲嚷道:“你竟敢說我們先生不好,我一定會把你的話告訴他的。”
老張頭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嚴肅地對張小寶說道:“小寶,自個家裡閒聊的話不能在外面瞎說,你記住沒有?”
張小北輕哼一聲,不答。
張富貴看到兒子被呵斥,也趕緊湊過來教訓張小寶:“小寶,你這話可千萬別告訴你們先生,你說了他肯定會生氣,會牽連到你的。”
張小寶不以為然地答道:“那是小北說的,又不是我說的,他怪我幹嘛。”
張富貴看了張小北一眼道:“誰叫小北也姓張呢。總之你不能說。”
張小北聽到這句話,心裡就不舒服,什麼叫他也姓張呢。如果他能選擇,他還不願意跟這幫人同姓呢。而且有張小寶這樣的堂哥可不是件好事,若是將來他犯了什麼大罪,他也會受到牽連。
老張頭看看張富貴,又看看了兩個孫子,用蕭索的語氣說道:“小寶,小北,你們這代,就你們兩個男娃,一定要團結呀。兄弟不和外人欺,你們倆以後都要記住這一點。”
張小寶敷衍了一句,張小北倒爽快地應答一聲。然而他比誰都清楚,這只是爺爺的一個美好願望罷了。他和張小寶能做到彼此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團結友愛,想也別想。
張富貴瞅瞅自己老爹,又瞧瞧三弟張耀祖便笑呵呵地說道:“爹,三弟,今兒個剛好兩個孩子都在,不如讓他們比比學問。看誰學得好。”
他這麼一提議,張小寶不禁有些躍躍欲試。張耀祖則是十分矛盾,他既想知道兒子究竟學得怎樣了,又擔心他輸給了張小寶。
而張小北則是懶得去比,他微微一笑道:“大伯,你說得容易,但比起來太麻煩,咱們家又沒有別的識字的人,背了你們聽不懂,寫了字你們又看不懂,請問我們的輸贏有誰來定?”
張小北把張富貴問得啞口無言。
張小北怕大伯再接著慫恿下去,便接著說道:“要我說,真要比,就在三年後的童子試上比,那才是見真章。”
張富貴看著大夥說道:“我的老天,你們瞧瞧小北這語氣夠狂的,還要在三年後的童子試上比。我還真不信了,你三年還就能考試了?”
張耀祖聞言也十分不悅:“大哥,話不能這麼說吧。”
張富貴皮笑肉不笑:“那你讓我咋說?說你家小北一定能考過?”
張耀祖一臉氣憤:“你——”
張小北心平氣和地看著張富貴說道:“大伯,我們先生說過,做人要有一顆平常心,不要盲目攀比,目光也要放長遠些,我們兄弟兩人在家裡爭個高低輸贏又有什麼用,我們將來是要全縣全省乃至全天下的讀書人競爭的。”
張富貴瞠目結舌,一時接不上話來。
張小北說完,禮貌地對老張頭躬身說道:“爺爺,我今天的功課還沒有溫習,先告辭了。”
老張頭怔了一下,便說道:“好吧,小北,你快去溫習功課吧。”
張小北迴到了自家院子裡,繼續蘸著清水在石塊上練字。練了約有半個時辰,天就黑了。這會兒,胡氏帶著三個女兒也回來了。
張小北只得回到狹小昏暗的屋子裡,用慣了電燈的他還是有些不適應昏黃的煤油燈。燈光不亮是其次,燈油還貴,而且他更怕看書時間長了會傷到眼睛。張小北決定以後要儘量利用白天的時間,晚上可以用來回憶白天的功課或是背誦文章、整理思路。
張小北點燈看了一會兒書,就聽見大姐在院子裡喊他吃飯。
飯桌上,張小草特意問他張小北:“小北,你們先生說你們哪天沐休了嗎?”
張小北搖搖頭:“還沒說,應該快了吧。”
胡氏道:“我記得小寶好像是每十天沐休一次,不知道李先生那兒是什麼規矩。”
張小北又問:“大姐,你有事?”
張小草神秘地笑笑:“不是我有事,是別人有事。”
胡氏便問張小草是誰有事,張小草也說不明白,只說是黑妮要找張小北。
胡氏笑著說道:“這黑妮還挺稀罕咱們小北的。”
張小北自然明白黑妮找他幹什麼。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也認了不少繁體字了,應該能幫到她吧。等到他沐休那天就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