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式地搖搖尾巴,只是絕不像狗似的往上翹捲起尾巴尖兒,而是總半拖著它的長尾巴。
白耳已長成半大狼狗。黑灰雜毛長而發亮,雙耳豎立,兩眼透光,撲咬東西又兇又狠,已頗具狼風。只是受家人的調教管束,它還規矩,不敢胡來,很有靈氣,習慣了人類生活的習俗,成為我們家一個不可缺少的好幫手,家裡一天到晚吆喝白耳的聲音不絕於耳。有一次,奶奶的寶貝念珠不見了,做不成佛事的奶奶,翻箱倒櫃,沒心思做活兒了,本想牽毛驢進磨房卻牽進了家門,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心理支撐,惶惶不可終日。
我就領著白耳出馬了。
“奶奶,把你另一串念珠借我用用。”
我把奶奶遞給我的念珠,叫白耳認了認,又把念珠放在白耳鼻前聞了聞,然後我拍了拍白耳腦袋說:“去吧,把那串丟的念珠找出來!”
白耳心領神會地去了。
裡屋聞聞,外屋轉轉,牆角櫃底院裡院外白耳都尋遍,依舊無結果。白耳不好意思地圍著我轉悠,顯出無奈的樣子。
我詢問了奶奶這幾天的家務活動情況。
我一拍腿,喊:“碾房!”
領著白耳直奔碾房,奶奶從我後邊叨咕:“我都找過了。”
果然,一間碾房,地上乾淨得掉一根針都能發現。
“白耳,找找。”我不服氣地命令。
白耳這會兒顯出本領了。跳上跳下,左聞右嗅,最後卻放棄尋找,忽然對牆角一個不顯眼的耗子洞感興趣了。我們家的耗子個個膘肥肉厚,白耳顯然對肉類動物更有興趣。
“白耳,別抓耗子了,快找!”我吆喝。
白耳依舊不離開耗子洞,尖嘴伸進洞口,呼兒呼兒地叫。那耗子洞窄小,它又用前爪子扒刨那洞口,很快弄大了,它的尖長嘴伸進得更深了些,幾乎塞進去了半個腦袋。
沒有多久,白耳的腦袋從那耗子洞裡拔出來了。
它的嘴裡,咬著一隻肥碩如小豬崽的大耗子。
奇蹟出現了。那耗子的脖子上,竟然套著奶奶那串珍貴的白色小念珠!
“阿彌陀佛!”奶奶在碾房門口驚叫。
我們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耗子偷念珠戴念珠,簡直聞所未聞。
我說,奶奶在碾道壓面時無意間掉落了套在手腕上的小念珠,被偷米的大耗子也無意間弄進了脖子,卡住了。
奶奶卻說,哪有那麼巧,是這隻大耗子跟我佛有緣,這隻耗子大有靈性。
我從耗子脖子上很費勁地解下那念珠,肥嘟嘟的肉塊幾乎撐斷了套念珠的絲繩子,謝天謝地,要是斷了,再有靈性的白耳也找不回散落的一百零八顆珠子了。
我把念珠送還奶奶,把耗子丟給白耳。
“別!別!”奶奶尖叫一聲,去搶那隻肥耗子。
“我說奶奶,白耳賣了半天力氣了,該慰勞慰勞它了。”
“這耗子不能餵它吃!它有佛根,我要拿出去好好安葬了它,還要給它念一段超度經。”奶奶說得很嚴肅正經。
我怕笑出來,捂上嘴。
奶奶的老身畢竟遲了一步,那肥耗子被白耳幾下咬碎,吞嚥了一半,紅紅的血順白耳的嘴邊流淌,耗子的骨頭在白耳的嘴裡嘎嘣嘎嘣碎裂。
“罪孽!罪孽!佛爺饒恕我……”奶奶原地呆站,閉上雙眼,兩手胸前合十,嘴裡念起不知什麼經來,一臉惶恐模樣。
白耳轉瞬間完成了美餐,圍著我和奶奶轉悠搖尾巴。
奶奶嘆口氣,說:“這孽障,雖然跟我佛有點緣找回念珠,可它殺孽太重,跟佛旨相去甚遠。孩子,你還是早早把它送走吧。”
“奶奶,把它送走了,下次誰給你再找念珠呀!”
我領著白耳回東院時,奶奶一直站在磨房門口出神,她肯定為我這孫子和白耳的孽緣深重而擔心。
從此,我們的白耳也名聲大振。左鄰右舍也不像過去那樣惡言相向,開口就罵野狼崽,狼子野心等等了,漸漸拿它當成家狗,孩童們也白耳白耳地叫個不停了。甚至附近村子的人也好奇地來看一看,省得去城裡公園看狼。
這一天中午,胡喇嘛村長突然到我家來找我爸爸。
原來,我們郭姓家族有一位姑娘早年嫁給了胡姓人家,是胡喇嘛的奶奶輩人物,現在過世了,留下遺囑要葬在她的媽媽身邊,也就是說要回埋到我們郭姓家族的墳地裡。在習俗裡,這可是大事。再說,我聽爺爺講過,咱們家族的這塊墳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