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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皮毛。

母狼叼起柳筐和小龍,轉身接著逃。

我媽從地上翻身爬起,揮著鐮刀追上母狼。

母狼放下柳筐,迴轉身,又撲向追上來的我媽。這回,母狼的尖牙咬破了我媽的肩頭,衣服被撕開,露出白的肩頭和流出的紅血。我媽的鐮刀也砍在了母狼的腿根,比第一次稍稍深了些,也湧出些許血水。

狼和我媽翻滾起來。狼咬人砍。

母狼一躍而起,丟下受傷的媽,又叼起柳筐和娃兒固執地奔向那片樹林。小龍見大狗與媽媽打架,初是咯咯咯笑,接著便哇地哭開了。“狗狗不咬、不咬媽媽……”他剛會說話,但意思明顯地袒護起自己的媽媽,責備“大狗”。

這時的我媽完全瘋了,不顧流血和疼痛,依然勇敢地操起鐮刀追擊母狼。她惟一的念頭就是救回娃兒,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母愛喲,人類的母愛。狼類的母愛呢,也如此差不多吧,同樣是雌性哺乳生命體,喪子也會同樣發瘋。

母狼見我媽又追上來揮刀砍下,丟下嘴叼的柳筐和哭泣的小龍,翻身一滾躲過刀,再次躍起撲向我媽。於是,狼和人又近體肉搏起來。都流著血,異常慘烈。我媽的鐮刀被狼咬掉,可她的嘴牙也咬著狼的腿部,滿嘴的毛和血。母狼更兇了,咬得我媽遍體是傷,血肉模糊,大腿露出耷拉著的肉塊,臉和脖子被抓得血跡斑斑。但我媽毫不氣餒地搏鬥著。手抓腳踢,摸索著鐮刀,從健壯如牛犢的母狼身上掙扎著爬起,鐮刀砍進母狼的後腿,鐮刀把斷了。

母狼“噢兒”一聲嗥叫,紅了眼,咧到耳根的大嘴一下子咬住我媽的肩頭,撕下一塊肉,並把她甩在地上。母狼撲上去要咬斷我媽的脖子。

“別……狗狗,別咬……”

小龍大聲哭叫起來,傷心的稚嫩乞求聲終使母狼回過頭來,望了望小龍。隨之,那母狼放下我媽,又奔回柳筐和小龍旁,重新叼起,後腿嵌著鐮刀片,一瘸一拐大步逃向樹林中。

媽媽已經昏迷,嘴中喃喃低語:“放下我的娃兒。”

她流血過多,精疲力竭,加上急火攻心,奄奄一息昏過去了。

不知多久,村裡放羊的丁老漢路經這裡,把我媽救回村中施救。也許小龍牽著她的心,她居然奇蹟般地活過來,開口頭一句就是:“母狼叼走了我的娃兒!快救救我的兒子!”

這訊息如炸雷般,一下子震驚了全村。

爺爺和叔叔們從地裡趕回來,馬上去追蹤母狼。

媽媽被送進鄉衛生院搶救,由奶奶和二嬸陪著。

爸爸得到信兒,也從水庫工地火速趕來,跟爺爺他們一起追蹤母狼。我們這一大家族,完全亂了套,我和老叔也不上學了,手拿大棒子加入了追尋的行列,還有村裡好多鄉親。

那片小林子沒有母狼與小龍的影子。草叢中有一攤血跡,還有被丟棄的柳筐和從狼身上掉出的鐮刀片。爺爺和爸爸他們循著依稀血跡和狼腳印,追出小樹林。母狼叼著小龍走走停停,一般都選一些草深或溝窪處掩藏著行跡,向西北的大沙坨挺進。

天黑了,追蹤的人們看不見狼腳印了。有些鄉親怕黑暗中遭受母狼襲擊,踟躇不前。心急如火的爸爸和爺爺他們不顧那麼多,幾個人騎著馬打著手電舉著火把,追向大沙漠方向。

“小龍——小龍——我的兒子,你在哪裡!”

“老狼!你快出來!老狼!我殺了你!”

我爸發瘋般地呼喊,他的聲音在黑茫茫的沙坨子裡迴盪。

可黑夜沉沉,大漠無際,除了他的呼喊聲荒漠中沒有任何動靜。夜鳥兒從樹上驚醒,啁啾地飛起。他們鳴槍,朝空空的夜天和空空的大漠開槍,以洩憤怒和仇恨。

追蹤和搜捕連續進行了三天。

似用篦子梳頭般細細搜尋了西北的幾十裡沙坨子,可母狼與小龍如石沉大海般失去了蹤跡。尤其第二天的一場秋雨,沖洗了所有的痕跡,爸爸他們完全失去了追蹤的方向。

我爸在馬背上淚流滿面。

我媽在醫院幾次昏厥過去。

哀傷和悲痛籠罩著我們家族。全村也沉浸在不祥和不安氣氛中,各種流言在村民的舌尖上傳送。惟恐母狼又來叼走了誰家的娃兒,家家戶戶關門閉戶,看緊了自個兒的娃兒,連出去拉屎撒尿也大人跟著,村裡的孩童們受到了從未曾享受過的特殊待遇。

我爸仍然不甘心地遠近追尋著。

第五天頭上,他從一個外村放牛人的嘴上,聽到了母狼腳印出現在大西北七十里外的塔民查干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