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胸狹窄到,痛恨起這世上所有的人,包括自己來。
“現在你明白了?”顏予軒的話,更加重了這種感覺,她更恨他了,因為心裡明白,對方是正確的,自己這回,真得錯了。
“明白了,東家。”書玉的聲音,低到幾乎飄不進顏予軒的耳朵裡,不過僅看她的表情,顏予軒全然領會其意,這就夠了。
“好了,這是你第一次做醬,就不成熟,也是應當的,也是能被諒解的,我只是覺得。。。”這回換成顏予軒被人打斷了,原來是劉媽媽,她實在見不得書玉如此難堪窘迫,書玉可是小姐呀!尚書家的小姐!一品大員的女兒!
她做得好是天才,做得不好,就是應該!
“東家,你中別怪我老奴才多嘴,小姐不過略失了下手,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醬細論起來,也不是她一人所為,也許是小姐做的調料包,可小姐到底不是廚娘出身,老奴覺得,小姐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已實屬不易,東家實不必再言辭苛刻,小姐可是萬金之軀,她自己不當此為事也就罷了,老奴可實容不得他人對小姐指手畫腳!”
一番嚴詞,令顏予軒老闆身份漸隱,相反,憐惜之情騰昇,再看眼前之佳人,因慌且亂,不知所措,雲鬢半偏,黛眉微顰,雙目噙珠,如梨花帶雨,蟬露秋枝,非常明顯,她被自己剛才所作所為,傷到心了。
“媽媽所言有理,小生也是因為,算了。”顏予軒再看書玉一眼,攤攤手,換了一種說法,道:“這醬本是你們自家享用,並不為送去我東平樓,我本不該指責小姐,無論如何,如你所說,小姐能做到如現在之狀,已實不易,小生今日冒失了,還請小姐原諒小生之魯莽吧。”
書玉只顧站在當地,如沒聽見對方說話似的,又似深深沉浸在悲傷中,不能自己。
小分隊人人見之戚然,小姐所受之難,如受之他們自身,小姐所受之窘,如施於他們其心,他們為她感到難過,醬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苦澀又有什麼關係?處於他們這樣的地位身份,什麼苦澀沒嘗過?若是小姐沒來,這種苦澀,他們還不知要嚐到什麼時候呢!
這貴公子知道什麼?憑什麼對小姐指手畫腳?這醬又不是做給他吃?他白吃就已經很好了,多什麼話還?!
顏予軒覺出周圍的不友好氣氛,這倒沒有什麼所謂,對他來說,他哪裡在乎他人?不過書玉是真的在難過,這對他來說,是不可再忍受的。
“小姐,小生實在,我並不是,其實沒有。。。”顏予軒有些語無倫次了,其實也是為難他了,從來沒在人面前這樣示過弱,也是因為天性,又因為在東平樓少東家這個位置上坐得時間太久,他太看重食物的品質,從來都是,一直如此。
不過為了眼前這個女人,他竟有意,要將上面二者皆都拋開了。
不過且慢,這場悲劇中的女主角,書玉出聲說話了:“不,顏公子,這事不怪你。是我的事,我沒考慮周全,這是小女子的錯,錯就是錯了,我識得好壞,明得事理,下回我必改進,再不叫這樣的錯出現。”
劉媽媽,小分隊 ,顏予軒,這小院裡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有些不太明白,有些糊塗。
小姐就這麼認錯了?人人心中皆這樣想來。
這似乎與她平日心性不符呀?平日裡但說起料理食材,小姐都是自信從容,遊刃有餘,從不曾聽聞過這樣做小伏低的。
“小姐,這醬是我們自吃的,又不曾拿出去賣,好壞有什麼要緊?再說誰是天生就會的?第一次難免失手,這也不用奇怪,更不用道歉。”劉媽媽聽了書玉的話,心疼不已,慌就上前來,安慰書玉。
“媽媽不必寬慰,我心自知。不論是不是拿出去賣,又或是賣給誰,但凡醬做出來就是入口調味的,誰吃都是一樣,做壞了,誤了人口胃,就是不對。說起來,做調味包於我,也不是第一回了,以前做菜我也調過滋味,也許是前此日子果子露鬧得,我太鍾情於薄荷紫蘇此類香草,因此才誤了這缸醬。”
這話是書玉誠心實意所說,剛才激憤已過,她的頭腦已是清醒過來,被老闆訓於她並不陌生,只是她前些日子太過順遂,對自己又太過自信,這才一時失態。
而現在,她緩過來了,腦子又開始靈活轉動了,尤其想到自己心中所懷大志,她就更加覺得,今日之事,實乃佳訓。
“小姐,想不到小姐竟有如此心胸,倒叫小生難說了,也是小生性子過燥,使得小姐面上難堪,望小姐萬勿介意,醬不好也就罷了,自家吃吃,已屬難的,畢竟不是用於大飯莊中調料,差個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