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提到盧飛羽的父母時,盧飛羽精神暴動,心神一時失守,被迫從梁薇體內排擠出來。
而梁薇,恰恰好聽到梁母的後半段話。
她一直是聰明的,當下就領悟出了什麼,“他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
口不擇言的梁母還以為她是盧飛羽,“你是被車撞死的,又不是被他們打死的,你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早點離開薇薇不就什麼事都沒了?都怪你自己痴心妄想。”
話音未落,梁薇從果盤裡拿起早已生鏽的水果刀,狠狠地朝梁母刺了過去。
她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
她媽媽不但害死了盧飛羽,還在今天親手殺死了,她心裡那個溫柔慈愛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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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梁成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在梁薇臉上。
無論梁成怎麼問話,梁薇都面無表情,一句話都沒有回。
梁成根本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女兒,可不管她是不是,這具身體,還是屬於梁家唯一的女兒的。
梁成氣急,偏偏又束手無策,只能吩咐警衛先行帶人回帝都。
他們清理掉現場的痕跡以後又駕車回了京城,由於梁成不放心周善跟楊洛淮,他們兩個也是一起走的,在帝都時,楊洛淮的車跟周善的車分開了,周善跟著梁成幾人來到梁家平時用來避暑的山區別墅裡。
梁成對周善有所求,“大師,還請你把薇薇身上這鬼驅下去。”
周善聞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難道不知道現在梁薇根本沒有鬼上身,都是她自己的思想行為?
周善什麼話都沒說,淡定地點了點頭,應下了。
梁成終於碰到一件舒心的事,勉勉強強扯出個微笑,“那大師需要什麼?我現在就派人去找。”
周善也不含糊,直接列了滿滿一張單子,梁成很快就派底下人出去把東西置辦齊了。
“驅鬼”的時候,周善才再一次看到了梁薇。
那時候,梁薇已經整整兩天滴水未進,梁家把她囚禁在別墅的閣樓裡,四周掛上了黑色布幔,昏天暗地,僅剩下天窗照進一線天光。
周善吩咐過她做法事的時候不能有人打擾,所以警衛把她帶到昏暗的閣樓裡就退出去了,盡忠職守守在門外,準備聽到一絲不對勁就破門而入。
而梁薇早就沒有了電視上光彩奪目的大美人風采,她精神萎靡,抱膝坐在黑暗中,那縷天光離她很遠很遠。
梁薇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的巴掌臉,她的眼神寧靜如水,“我記得,你能見鬼。”
周善不輕不重地點了點頭。
梁薇的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了一樣,“那我呢,能不能見鬼?”
周善搖頭,“常人見鬼不是好事,鬼代表陰邪災厄……”
她話未完,梁薇就已經低低笑了起來,“哪個鬼還能陰得過人,邪得過人。”
她身處黑暗,周善看不到她此時此刻的眼神,只能從她的語氣中判斷出,此時的梁薇是無比傷心的,“我去認屍的時候,在太平間,他那時已經被拼湊縫起來了,但是我還是認不出,那就是他。”
“你不知道,他在學校的時候有多麼好看,有幾多人中意他,他打球的時候,操場圍著一圈又一圈的人,都在看他。他上課的時候,很多人都扒門縫,想看一看他。”
“大家都很中意他,我也是,我中意他中意得不得了,寫字時想他,看書時想他,吃飯時也想他。”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情願我這輩子都沒認識過他。”
梁薇幽幽抬頭,她的眼睛充盈著水光,“我要是不認得他,我媽就不會讓人去打他,他也不會死。他一直說要以後要做個科學家,我要是不認得他,他不至於,不至於成這樣。”
梁薇的眼神極其空洞,“大師,你算錯了,我的命格一點也不好,我應該是災星,不然他怎麼一跟我深交,就開始倒黴呢。”
梁薇的身邊,有一縷幽魂若隱若現,依稀是個清秀的少年模樣,他神情痛苦,伸出雪白朦朧的手,穿透了梁薇的黑髮。
在看到這縷幽魂時,周善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麼一直看不到這第三隻鬼。
他根本不是鬼,他只是個念靈,因執念而生,在人將死未死的那一剎那,脫離軀殼,成為念靈。
人有三魂七魄,鬼魅曾經為人,自然也一樣,而靈,卻僅有一魂一魄。
即使念靈的本體魂魄投胎了,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