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出去解釋的打算。
這事兒不解釋萬萬不行,當事人沒想法,但他是絕對不能放任下去的,於是掀開簾子,平靜的說道:“琴師大病初癒,精神稍稍有些不好,剛才不周之處還望給位能夠海涵。為了彌補剛才失誤,琴師特地準備了件有趣的遊戲。”
得到了合理的解釋,人們紛紛表示這事兒不能怪蓮無,也是他們自己太過心急想聽曲子,然後將注意力全部放到季麟所說的遊戲上去。
蓮無無聲的嘆口氣,揉了揉手腕,本指望著裝死一次,讓季麟多擋些功夫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又把事情推回到自己身上了。如今還能怎麼辦?硬著頭皮上唄!
“明日便是會試放榜之日,各位考生最為關心的便是自己是否能榜上有名。”蓮無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簾子前。這白紗簾子做的極為巧妙,從外面看,模模糊糊不大清楚,但是從另一邊卻是能一目瞭然。他眉目含笑,輕輕的掃視一圈,繼續說道:“蓮無學了些看相之術,雖然不敢自稱能完全的窺得天意,但也自有奇門妙法,透過面相來看各位考生是否能考中貢生,算是為獻藝會助助興吧。”
此番話一出,二樓的考生們興奮至極,恍然明白自己被安排在禎元樓最好位置的原因——獻藝是幌子,看面相才是今日的重頭戲吧。
三樓的權貴巨賈們也豎起耳朵,靜靜的傾聽蓮無的話語。
琴師蓮無,因他絕世的才藝以及神秘低調的作風,在帝都市井間被傳的神乎其神,說不定他的話確實該有幾分可信之處。
蓮無的手撫上簾子,隨後用力一拽,白紗猶如水一般傾落而下。
青絲飛舞,衣袂輕揚,遮臉的白紗在眨眼間飄起又落下,風姿如神。
蓮半仙看面相(下)
白紗揚起的一瞬間,沅承看到了蓮無的……下巴,卻連嘴唇都沒能來得及看見,但他心中並無遺憾,十分有耐心的繼續看著這場“好戲”。
只見二樓的考生們一湧而來,推推搡搡的在過道上排隊,為了能夠近距離的一睹這位才華卓越的琴師,爭相著想把別人擠到後面去,有幾個膀大腰圓的考生合夥,蠻橫的推開前面的人,搶來了隊首位置。
只知道死讀書的文人哪來的力氣,被胖子們一推,踉蹌幾步差點連帶著後面的人一起跌倒,受了這般欺辱,考生們丟開斯文的面具,衝上前去一把揪住其中一個胖子的後領,過道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樓上樓下的人們抱著純粹看熱鬧的心態,沒人有出手制止的想法,縱然有……人潮洶湧,也擠不過去。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站在門口位置的帝都府尹跺跺腳,氣急敗壞道:“其中不乏將來會成為朝中官員的人,今日為了個琴師竟然大打出手,實在有違讀書人的體面!”禎元樓裡打群架的事情,被傳出去,他這個府尹大人也會很沒有面子。
他嘗試著擠過去,無奈人牆實在太過堅固,心有餘而力不足,眼睜睜的看著樓上越加的混亂不堪,急的滿頭大汗。
王文錫瞟眼身邊急得跳腳的傢伙,咳嗽兩聲。
咳嗽聲沒引起府尹大人的注意,倒是瑞王看了過來。他蹙起眉頭,再次裝作沒有看見,拉起府尹大人的胳膊往外面走。
“做什麼啊?”府尹大人嚷嚷道。
“你個死蠢貨,光站在那裡頂個什麼用!”王文錫訓他,更何況站在瑞王的眼皮子底下,怪難受的。
府尹大人傻傻的應道:“哦。”然後乖乖的跟著王文錫走,走了幾步發現是往帝都府衙的方向,急忙問道:“回去做什麼?禎元樓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
王文錫斜瞪他一眼,“憑你一己之力如何制止得了那些莽撞的考生?不帶著些人手去,你想活活的被踩成肉泥嗎?”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數不清的腳踩踏的畫面,府尹大人不禁打了個哆嗦,趕緊和王文錫向衙門衝出。
再說禎元樓這邊,季麟看到府尹大人離開,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輕咳一聲。
似乎一直在神遊的蓮無終於清醒過來,轉頭看向那一片混亂,又愣了一會兒,這才說道:“諸位在此為蓮無爭鬥,讓蓮無實在是愧疚不已,若其中有哪位受了傷,那蓮無更是萬死難辭其咎。”
考生們手上的動作靜止了片刻,隨後像是聽見聖旨一般,紛紛原地站好,不再推搡。
蓮無丟開簾子,步伐不緊不慢的走過去,在每一位考生只稍稍停留眨幾下眼睛的時間,不管看的是王公貴胄家的公子,還是鄉野裡無名的書生,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