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蒙心頭一爇,血氣翻騰,人被震飛出丈許遠近,落在牆根之下。
突然牆暗影之中,有人低聲說道:“鄔朋友,青衣老怪功力非凡,心狠手毒!我代你擋他一下,你往東南方。”聲音雖然極低,鄔蒙業已聽出是個女子。他不遑多想,身形縱處,果然如言撲奔東南。
青衣怪叟一掌遙推,業已試出對方功力,微微一哂,剛剛說了一聲:“網中之魚,還不快與我徒兒償……”突然看見鄔蒙不戰而退,濃眉一剔,雙足頓處,身形飄起半空。哪知牆角花叢的暗影之中,有人發話說道:“鄺華峰!你狂些什麼?嚐嚐我這神針滋味!”
一個身著黑衣的奇醜老婦,也向東南方斜拔而起,身法快捷無輪;半空中手指輕彈,四五道冷電似的豔豔寒光,破空襲到。青衣怪叟一看針上光華,便知不是普通暗器,連劈帶躲,讓過飛針,活屍鄔蒙與黑衣奇醜老婦的身形,已在廿丈以外。
青衣怪叟怎肯任人這等戲弄,上門傷徒?真氣猛提,竟自施展出“凌空虛渡”的絕頂輕功,隨後追去。他功力自非前面二人所能比擬,幾個起落已自迫近。但轉過山角,前行二人想是腳程懸殊,脫身不易,雙雙擰身竄入一片樹林之內。
“遇林莫入”是武家禁忌,青衣怪叟雖然未把逃人放在心上,但也略為躊躇,不肯貿然衝林而入。他正在遲疑,活屍鄔蒙竟從樹林之中緩步走出,向青衣怪叟微一抱拳,發話說道:
“鄺老前輩暫息雷霆之怒,且請聽在下一言。在下來自西域,渴慕中原武林十三奇盛名絕技,特地登門拜訪,以求教益。令徒過分兇狂,不問青紅皂白,一見面就以極毒暗器五毒神砂暗算,雙方動手,才致誤傷,並不是我鄔蒙心狠意毒!老前輩窮追不捨,難道真要叫我這萬里遠來求教之人流血橫屍,才覺快意吧?”
青衣怪叟見對方竟敢自林內走出,頗出意料!一面靜聽,一面兇睛閃爍,不住打量鄔蒙。
聽完把臉一沉,陰絲絲地說道:“無知小輩!花言巧語怎能瞞得老夫?既是慕名來訪,為何還有同黨?傷我愛徒之罪決無可逭。那奇醜黑衣老婦怎不一齊出來,我要看看你們這兩個狂徒,到底是何門何振?敢到我蟠冢山中撒野!”
活屍鄔蒙冷冷答道:“你既身為扛湖前輩,難道連我等來歷都看不出?技出何門,師承何派;你接我十招,自然知曉。”話音才落,鬼手連抓,招術又快又辣,奇詭無輪1功力雖然不到登峰造極地步,但爪爪生風,無不寒有內家真力;倘若真教抓上,青衣怪叟一樣禁受不起。最狠的是招招攻敵,不顧己身。這種拼命打法,青衣怪叟自然存有顧忌。轉瞬已過九招。鄔蒙第十招用的是“鬼王撥扇”,右掌一發即收,出其不意地雙足點地,倒縱回樹林之內。
青衣怪叟被他這一輪疾逾風雨、奮不顧身的拼命狠攻,倒真弄得有些狼狽!剛在設法制敵,那知十招才發,人已退走。平素那樣陰沉的人物,此時也被氣得鬚眉蝟張,正要不顧一切衝林而入;林內清嗽一聲,又換了那黑衣奇醜老婦慢慢走出,右手一抬,指著青衣怪叟微哂說道:“想不到老怪物居然動了真氣,這又何必?鄔朋友連攻十招,武功門戶,憑你這種人物應該已經看出。真要我們自報來歷,不但嚇得你骨軟筋酥,臉面還往哪裡擺呢?”
鄔蒙動手之時,青衣怪叟何曾不留神觀察?但他十招之中,手法無一雷同;“三陰絕戶掌”、“黑煞手”、“五鬼陰風掌”、“鬼手抓魂”等各種手法,互動運用,全是黑道陰手中的極高掌力,根本無法判斷技出何門。聽黑衣老婦一問,語帶譏嘲,不由臉上微紅,殺心頓起!一陣哈哈長笑,藉著長笑聲中,已把全身真力凝聚右掌,準備一舉要把這貌雖老醜、口音卻嬌嫩已極的黑衣老婦擊斃。揭開她本來面目,看看是誰?然後再找那活殭屍一般自稱姓鄔之人算賬,料他無入援手,難以逃脫。
這黑衣奇醜老婦正是玄衣龍女柏青青戴上自葛龍驤囊中分得的人皮面具,喬裝而成。她與鄔蒙二人逃到林中,略示本來面目,定計輪番出戰,一人在林內相機接應。第一陣鄔蒙自告奮勇,柏青青囑咐他拼力連攻十招,立即退回。鄔蒙此時已嘗過厲害,如言照辦,果然把個青衣怪叟氣得半死。
換了柏青青出場,口角自然更為犀利。等青衣怪叟被她嘲弄得放聲長笑,柏青青雖然不知他蓄意已深,藉笑提勁,出手便是全力;縱有“天孫錦”在身,因彼此造詣相差過巨,一樣要受重傷,業已危機一發!但柏青青冰雪聰明,瞭解這不怒反笑,乃是氣惱到了極處的反常表現。人一氣極,出手必辣!這老怪功力太高,還是先發制人為妙。心念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