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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蘇克薩哈拖長聲音問:“王中堂的意思是……〃王永吉不笑了,認真地說:“立即審問靈秀。〃科爾坤立刻站起來:“我這就著人去拿他。〃王永吉也急忙站起來,連連搖手:“千萬不要驚嚇了他,對此人,必須用軟的……”王永吉認為自己是聰明的:既為龔鼎孳說了好話,又沒有露出龔鼎孳給他出謀劃策的痕跡,這樣,既能向龔鼎孳交代,又不至於顯得自己沒有才幹。

審問靈秀的地點,是穿堂東側的一間小廳。同春,也就是靈秀,走進來時,幾位滿大臣不覺互相看了一眼:這小廝真個美貌靈秀!幸虧王永吉對梨園戲曲興趣不大,否則他會立時認出這是三年前馳名京師的伶童。同春不論是當優伶還是當書童,對這些高門貴戶的廳院都很熟悉,禮節也懂,不過經官司牽進重案,這是第一次,所以心裡還是有些發慌,進門便跪下了。

王永吉在桌案後穩穩坐著,說:“報上姓名、籍貫、年齡。”“小的柳同春,順天永平府人,今年十八歲。”“你是監生張漢的家奴嗎?”“回大人,小的不是奴婢,是平民。受僱張漢家為長隨書童,期限三年。”“你為何又當了同考官李振鄴的親隨?”“李大人與我家主人交好,入闈前借我去服侍他。”“如今張漢揭舉李振鄴納賄貪贓,你可知情?”“小的不知道。”“你隨同李振鄴入闈,難道不知道他暗通關節的情事?”“……回大人,小的不知。〃王永吉笑了,命親隨把椅子從桌案後搬到桌案一側,他坐下後對柳同春道:“到這裡來,跪近一些。〃同春不知所措,只好跪到王永吉膝前,心裡直害怕。王永吉和顏悅色,用非常親切的語調說:“聽我講,你不要害怕,找你來只是做個見證,沒有別的意思。李振鄴貪賄作弊是他的事,你跟他非親非故,怎會連累到你呢?只要你說實話,不會難為你。〃同春低下頭,默不作聲。

“你看,如今你主人揭告李振鄴,要的是實據和見證,否則張漢就要以誣告而反坐得罪,你難道見死不救?……”同春心裡亂紛紛的。他有時恨張漢沒志氣,奴顏卑膝;可是為了功名利祿,天下計程車子誰個乾淨?張漢受欺辱的境遇,張漢對同春的愛護,都使同春同情他。況且同春雖然自尊自重,卻是個本分人,既做了張漢的書僮,理當向著主人。李振鄴呢?同春討厭他甜膩膩的笑容,恨他卑汙的企圖,想到他那副下流的醉臉就噁心!可是,李振鄴是官啊!……“聽說張漢頗有才學。許多有才之士不能登榜,一輩子落榜,這實在不公啊!如今李振鄴堅不吐實,可是已有數名過付人作證了。你在闈中難道沒有發現蛛絲馬跡?〃豈只是珠絲馬跡!同春手裡握著他們要命的證據,不過當時他收藏這證據別有用途……那天,各房考官都在閱卷,李振鄴忽然交給同春一張紙,上面寫著二十五個人名、籍貫,要他到張我樸房中試卷裡去尋找查對。考官們各有私人,而本房試卷有限,都得派親信到各房翻找,揭開糊上的名字看了以後再封上。同春知道這是作弊,但他不能違拗,果然查出了一大半。張我樸見此情景,也寫了一紙人名,託同春到李振鄴房中尋對,也找出不少。事後,李、張兩人都忙於應酬門生,忘記了這兩片紙。

同春把這紙片留下了。他要用來防身。李振鄴多次糾纏他,都被他擺脫了。如果他還不罷休,進一步逼到頭上來,同春便打算用這張紙威脅他,叫他乖乖地滾蛋。同春只想以此保護自己,不懂得要挾對方獲取好處,所以一直藏著紙片,不露一點痕跡。張我樸的紙片完全是順便一道留下來的……可是……同春怯生生地偷眼看看王永吉,小聲問:“那李大人、張大人若坐實了貪賄,會殺頭嗎?“王永吉搖頭:“不至於。但必得革職,永不敘用!”“革職……那是他們活該!“同春下了決心,解開上襖,從貼身裡衣口袋裡拿出了那兩張紙,說明了它們的來歷。這是李振鄴、張我樸的親筆,可說是鐵證如山了。

王永吉眉飛色舞。滿大人雖然說不好漢話,卻聽得明白,一起把目光投向王永吉和他手中的兩張紙。王永吉得意地點著字紙說:“看看,這頭一名果然就是陸啟賢!……哦,這裡還有許巨源……啊?!〃他臉色陡然一變,目瞪口呆,雙手哆嗦起來。圖海見狀,立刻走過來從他手中拿過紙片,細細看了一遍,皺皺眉頭,眼睛透出笑意,隨即對衙役一揮手,示意帶走同春。他目送同春被帶出小廳後,才轉向王永吉:“王中堂,這關節中第五名,高郵王樹德,與足下有什麼瓜葛嗎?〃蘇克薩哈、鰲拜、科爾坤聽到這一問,都湊到圖海身邊,仔細觀看他手中的紙片。王永吉臉色灰白,一霎那就蔫得象秋霜打過的哀草。聽得圖海問話,他強打精神地說:“……那是舍侄,不想他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