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這邊圍攏過來,十餘人頃刻間在他身前和車旁立起一道人牆。楊志則早已持刀在手,領著幾個軍士向著上房的房門虎視眈眈,又再喝道:“到底是什麼人,快些給我出來!”
他這裡話音剛落,房中一聲長笑,跟著一個老成的嗓音呵呵笑道:“高應奉帳前果然能人異士無數,老夫莽撞勿怪!”
聽到這聲音,高強反而鬆了一口氣,對方肯現身說話,歹意就不會很大,倒是剛才躲在房間裡不出聲,弄得人汗毛凜凜如臨大敵。
閃目觀瞧時,只見房中踱出一位寬袍老者,約摸五十多歲,一身灰衣,腰間一條玉帶,身材倒是不高,相貌亦甚平凡,只是往臺階上一站,氣度從容不迫,倒是叫人不敢妄動了。
楊志也是有眼力的人,見此老顯然不是常人,卻也不願造次了,和聲道:“來者何人?為何潛伏房中?”
那老者拱手道:“老夫朱衝,依約來見高應奉,有要事相商。”
高強原已猜著幾分,現在聽了這報告,忙叫人去外院召喚石秀,一面走到楊志身旁。也作了個揖:“我當是誰,原來是朱老大人,本官仰慕已久,只是無緣識荊而已。不過今日不期而來,卻不知所為何事?”當日石秀回報之時,只說那朱衝自有辦法來與高強相見,只要進了杭州城即可,因此高強雖然對於此次會面甚為期待,卻沒料到自己的行李還沒開啟,這老朱衝居然已經殺到了,這哪裡像個被軟禁的人?
朱衝仰天打個哈哈,正要說話,楊志忽地又是一聲斷喝:“且住!朱老此來,隨行何人?”
朱衝一怔,隨即眯起眼睛向楊志望了望,點頭道:“應奉大人貴屬果然能為過人,老夫隨員僅只一人,且精擅潛蹤匿跡之術,居然也會被識破了行藏,實在教人佩服的緊。”隨即回身,從房裡又叫出一個人來。
一見此人,高強就打個愣神:這居然是一個女子!居然是一個白衣華服的美貌女子!而且此女與來此北宋朝以後所見到的各方美女都不相同,說不出的一股淡淡味道,低眉順眼地立在朱衝身後一言不發,卻叫人感覺到一股潛藏的力量存在。
高強這一愣神不打緊,後面車裡的蔡潁可是都看在眼裡了,看著丈夫一見美貌女子就發呆,心下不由得著惱,“嗯哼”咳嗽一聲,登時將高強驚醒,好在他腦子轉得快極,片刻間就想到了話說:“然則朱老能潛行至此,多半是虧了這位姑娘的功勞咯?”
第五卷 杭州 第一七章 降服
高強這話一出,朱衝面上神色頓時一正,端容道:“高應奉目光如炬,老夫心悅誠服矣!若非藉此女之力,老夫的確未必能如現在一般到此面會應奉。”
高強隨口一猜,不想正中,自己卻也有些意外,再向那白衣女子打量一下,卻見她依舊是冷冷模樣,絲毫不為所動,心下不由便留了點心,向朱衝笑道:“朱老百忙中分身到此,足見誠意,都撤下了!”最後這一句卻是向楊志等人所說的。
鏘鏘連聲中,一眾軍漢收刀入鞘,高強吩咐趕緊收拾一間清淨屋子出來,恰好石秀也從前院來到,彼此寒暄已畢,高強與朱衝攜手進屋,後面石秀楊志按刀衛護,那白衣女子緊跟著朱衝腳後,高強雖然明知身後有這麼一個人在,居然感覺不到一絲呼吸和腳步聲,此女竟是如同幽靈一般。
且不管外面依舊忙忙碌碌地安頓,五人進了一間靜室分賓主落座,高強心中忽然好笑,說起來,朱衝到這裡固然是鬼鬼祟祟形跡唯恐人見,自己又何嘗不是放了幾重煙霧才能來此?這中間的賓主之分,倒頗有幾分複雜。
既然彼此見面之前都花費了無數心機,高強也懶得寒暄,單刀直入道:“本官此次前來杭州,正是因朱老召喚,如今好容易能得面會,朱老有何見教,本官這裡恭聆教誨便是。”
朱衝卻不著急,哈哈乾笑兩聲道:“應奉大人快人快語,老夫欽佩得緊,卻不知應奉大人對老夫所要相商之事,腹中可有定案?”
高強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心中倒有些意外,不由得暗罵一聲老狐狸,到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你無非是想探探我究竟對目下的局面掌握多少,想掂量掂量自己的籌碼而已。只不過以你目前被自己兒子軟禁的身份和形勢,又有多少籌碼可以供你來跟本衙內討價還價?
“既然要玩,本衙內就陪你玩玩。”高強心中轉念,便也乾笑兩聲,笑的只有比朱衝更幹三分:“本官自奉聖意來到東南,孜孜以尋覓奇花異石為務,只求為官家苑囿多添幾分光彩,不辜負了官家設立這應奉局的一片苦心,又何暇顧及其餘?自到埠之後,夙興夜寐宵衣旰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