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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侍立,張法堯一推房門闖了進來,他知會杜月笙說:

「爺叔,我要當律師。」

「律師?」杜月笙大惑不解的問:「我有那許多事情請你去做,照說你忙都忙不過來,你怎麼還有工夫去當律師呢?」

張法堯卻在嘻皮笑臉的說:

「爺叔,我本來就是個馬浪蕩嘛!」

杜維藩當時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父親怫然色變,只是他仍然不動聲色,從此,他不問張法堯的事情。

法學博士果然當了律師,不過他從不出庭,他的律師事務所裡,倒是延攬了不少學驗俱優的「幫辦」,如袁仰安、俞祥琴等人。

民國二十六年抗戰爆發,杜月笙大義凜然,避亂香港,張嘯林卻舍不下黃浦灘的花花世界,甘向敵偽大送秋波,早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兩兄弟,於焉分道揚鑣,幽明永隔。一日,張法堯竟會飄然來港,使杜月笙大為興奮,但是,當他聽說張法堯居然是乘坐日本輪船來時,他又不禁大為光火,當場便板起臉來問:

「難道你不知道,東洋人正在侵略中國,你為啥要坐日本船?」

太平洋風雲緊急,張法堯不肯北上重慶,他又回上海,躱在家裡和他太太大吃其鴉片煙,張大帥決意下水,要當偽浙江省主席,被他的保鑣一槍打死。張法堯夫婦照樣我行我素,早先杜月笙和張大帥一時興起,開過一丬臨記香蠋店張法堯夫婦便指著這丬小店供應黑白二飯。抗戰勝利,臨記封閉,紅流泛濫,大陸淪陷,張法堯把華格皋路的房子賣掉,又維特幾年,鴉片煙癮越來越大,改吸海洛英、白麵、紅珠珠,跟他太太局處亭子間裡,一日,衖堂中出現了他形銷骨立的屍體。

張法堯有二兒二女,或先或後,統統進了天主敎堂,男的當修士,女兒做修女。張大帥子孫悲慘的下場,令人徒興「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之嘆。

張法堯的一筆濫賬全在杜月笙的肚皮裡,前車之鑑,引為殷憂,所以杜月笙對他子女的敎育,特別特別注意,他的三子維屏,四子維新,同到英國去留學的時候,杜月笙甚至遣他們的生母孫氏夫人同行。正是由於他此一憬覺。

杜月笙在黃浦灘上聲譽鵲起,浸漸仁風義舉,名滿天下,因而有各路英雄好漢,紛來投奔。

閒情逸致,生活瑣屑已如上述,迴轉來再寫杜月笙方興未艾,如日中天的龐大事業。小八股黨和他幾個得意門生,如江肇銘、張松濤等給他建立了廣大的群眾基礎,小八股黨的徒子徒孫,卽已動輒成千上萬,而江肇銘和稍後的花會大王高闌生,在賭界裡同時培植了深厚的勢力。張松濤年輕力壯,智勇雙全,他在黑道里面很吃得開,杜月笙隨時都要派他的用場。因此也成為杜月笙一日不可或缺的重要幹部。

江肇銘性格柔順,張松濤脾氣剛強,因此杜月笙對江則稍稍放任,對張反而輕易不假辭色,偏偏初期張松濤不能體會乃師用心之苦,就怕他言行稍一不慎可能惹火上身。於是曾有一度張松濤一恕出走杜月笙也動了肝火,聲言不再讓這個小夥子進門,後來虧得沈月英苦苦相勸,派人去把張松濤叫回來,師徒兩人方始和好如初,而張松濤確曾為乃師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基本力量掌握得很牢,英租界的朋友大致都連絡好了,表面上看杜月笙的竄頭快極,勢力範圍無日不在擴充,但是唯有杜月笙自己心裡明白,他要想更上層樓,還有兩重隱憂。

聘書生輩翻譯秘書

頭一椿是他太缺乏「書生輩」的文腳色,沒有人幫他運籌帷幄?,策劃參謀;其次呢,以英法兩界來說,他的致命傷是和外國人的關係不夠。

於是他先放眼四周,看看有否出主意,動腦筋的人才,終於他知人善任,一挑便挑中了蘇嘉善。蘇嘉善是常州人,早年做土行生意,大公司成立,他所開設的土行被兼併,因此他本人也跟著過來,成為大公司的基層工作人員之一。蘇家住在華洛皋路芝蘭坊,和杜公館只有一街之隔。

所有進了大公司的朋友,一致有個通病。由於鴉片煙有得吃,錢又容易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個個染上了吃喝嫖賭,任意揮霍的惡習,以為大公司是金山銀海,永遠吃用不光。其中,唯獨蘇喜善一個人例外,他始終像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省吃儉用,做事巴結,別人看他沉默寡言,沒有出息,杜月笙冷眼旁觀,漸漸的覺得他出汙泥而不染,其不同流俗,硜硜自守處,正是他的學養與本性所使然。

從此他對蘇嘉善另眼相看,幾度約到公館長談,他很欣喜的發現,蘇嘉善思考縝密,頭腦冷靜,有眼光,有識見,尤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