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破綻百出的假話的時候才會在一瞬間明白一切。當然這些都源於那個只有錦家人知曉的秘密,關於知心草的秘密。
旁人對知心草的瞭解,僅限於它是錦家的至寶,有驅除百毒,延年益壽之效。這普天之下知道這知心草到底是什麼只有寥寥數人。所以當展商在錦珏面前說出知心草可以保住屍身不僵不腐的時候,以她的聰慧冰心就已經察覺這其中的問題,但真正戳破這層窗戶紙的,還是接下去的那一句。
此刻的單非,臉上已經寫滿疑惑,就像那一刻的展商,根本不知道問題就出在那號稱可以醫好錦榮的靈藥上。“所以那藥?”
錦珏俏麗的臉龐蒙上一層哀傷,輕輕的搖了搖頭,“無論凌王手中攥著怎樣的仙丹,都救不了哥哥的命。”
知心草本就是不該生於凡塵的仙草,錦榮如果不是靠著它,可能根本活不到錦珏出生,但這向老天憑空討來的時光也有它的代價,那就是其他生的機會。那片小小的草藥可以解盡天下奇毒,但長期服用的結果,除了上癮,除了需要不斷加大用量才能續命,還有一點,就是會把其他所有的仙丹靈藥都變成致命劇毒。
那個驚心動魄扣人心絃的故事錦珏說了很久,為了讓單非能完全聽懂,她還穿插了很多她與錦榮小時候的事情以及很多她自己的思路分析,所以當說到她暗藏在邵將軍的軍營中等到錦榮的密令時,他們的車隊已經在一座不知名的驛站停下了腳步。
草草用了晚膳,回到房中,看著還在回味其中因果的單非,這一回倒是輪到錦珏先開口,“所以哥哥隨你返回白城直到咱們櫻都會師,這期間又發生了些什麼?”
關於開元塔內取得遺詔的經過,單非說的很簡單,簡單得讓人根本感覺不出其中的精彩,好在那段經過有一個很鮮明的結果。兩人拿著太祖遺詔離開白城的時候,單非就在錦榮的吩咐下安排好了準備佯裝攻打錦雕城的大軍。也就是在他們趕往櫻都的路上,錦榮已經算好在最後的戰役打響之前四家後人當有一聚。
“所以你們就去了陘業寺。”
“嗯,那時候霍兄弟已經平了土番,接到我們的訊息,就喬裝趕了過來。”
“然後你們一起開啟了遺詔?”
“沒有。”整個晚上,可能只有這兩個字出乎了錦珏的意料,但她沒有問,因為單非接著就說出了答案,“其實我和你哥哥在開元塔中就打好了商量,我們本來是想借著遺詔助霍兄弟稱帝,再用三家聯軍剿滅凌王。”
“但是你那個霍兄弟不肯。”
被錦珏這麼一說,單非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心裡一直為這事憋著一團火,不為別的,只是為自己兄弟不值,當下把拳頭砸在自己掌中,“他說霍家人永不稱王,這是誓言。他說靠打仗改朝換代固然簡單許多,但在戰爭中死去的人都會變成我們的罪孽。”
“所以……”
“所以我們最後還是決定按照之前的計劃,誘凌王造反。不過霍兄弟這枚餌,加上小皇帝允許三家兵馬進入櫻都的手諭,才咱們的勝算又大了幾分。”說是勝算,當初聽到蒼遠說要把自己押上,獨上櫻都的時候,單非差點沒把手中的烏金棍折斷。
“如果霍兄弟沒有說出那些話,而是手握遺詔領著三家兵馬踏平櫻都,事後夫君可能更要悔青腸子。你們覺得他應該稱帝,也是看重他對天下百姓的仁善。” 錦珏的小手在單非寬大的背上游走,為他驅散了怒氣,“好在最後咱們贏了。”
是啊,好在贏了。在最後的戰場親手埋葬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放任浴血的山河城牆去埋葬那些無名的亡靈,或許這就是他們與站在對面刀鋒相向的那些人的區別。
之後的幾天,錦珏的話越來越少,單非只是吩咐馬車快些再快些,因為就算是他也看得出錦珏的歸心似箭。
當錦雕城的金頂在遠處浮現,錦珏已經再等不及,徑自換上快馬拋下車隊飛馳。單非的馬跟在後面,顛簸中看著錦珏嬌小的身軀後面出現那座恢弘磅礴的城,才發現越是相較於情,那滿城的耀目金光越是被看輕。
洞開的城門前,已經列滿了等候的人,將士們都穿著錦珏最喜歡的銀白甲衣,馬兒也都順從的低著頭立得整齊。在他們的中央,是熟悉的雕木鹿輦,那上面載著同樣熟悉的黑白身影。
飛身下馬,蓮足踏著凌波步,一步顫落一滴淚,一聲“哥哥”更是喚出了所有人的心疼。
兩旁的將士馬匹都像潮水一般紛紛推向兩邊,近了,更近了,可越是近越是把腳下拖慢。登上鹿輦時,那一開始幾乎要踏破大地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