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起來,讓我起來!”盧悠面容扭曲,拼命地掙扎著、哭叫著。
“姑娘您躺躺好。您能養好的,大夫說只要慢慢調理三年,您就無礙了,就能騎馬了。”香附一面說著,一面眼中已經迸出了淚。
盧悠被七、八隻手按住,更兼腿腳無力,掙扎了一會終是沒了力氣,只仰躺在床上喘著氣。
韋氏的臉上已是淚水盈然,俯身摟著她哭道:“我的兒,你可不能再這麼犟著了。聽母親的話,便這麼好好養著,乖乖的好不好?”韋氏一面說著,一面輕輕撫著盧悠的頭髮,已是泣不成聲。
盧悠的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
她望著韋氏,韋氏這幾日熬得生生瘦了一圈兒,眼角細密的紋路十分明顯,兩頰也凹陷了下去。
盧悠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娘,娘,女兒好怕,女兒不要拄柺杖。”盧悠摟住了韋氏,哭得淚流不止。
“我兒莫怕,娘在這兒呢。娘陪著你。你的腿養幾個月便能走了,只要不騎馬,平素走路都是無礙的。我兒放心,孃親在這兒呢。”韋氏柔聲安慰著盧悠。
盧悠的眼淚卻是流得更急。
整整三年騎不了快馬,不能享受那離弦之箭般疾馳的快樂,不能感受到萬眾矚目之下的驕傲,她還不如死了好。而更叫人難以忍受的是,往後的三年間,她再也不能……與他並轡而行,只能遠遠地看著他馬上的英姿。那得有多麼難熬啊。
盧悠的淚水潺潺而下。
此時,韋氏的大丫鬟櫻桃悄悄走了過來,低聲道:“夫人。”
韋氏拭了拭淚,轉首問道:“何事?”
櫻桃輕聲道:“是大少爺那裡有些事兒,請您過去一趟。”
韋氏蒼白的臉上又添了一抹愁色,她蹙著眉站起身來,又柔聲安撫了盧悠兩句,方帶著人匆匆地出了屋。
韋氏等人一去,房間裡便只剩了盧悠的幾個大丫鬟。香附便向一旁的薄荷使了個眼色,薄荷便帶著人皆退了下去。
盧悠此時已經沒再哭了,只望著帳角上懸著的銀鏤玫瑰香球發呆。
香附往四下看了一眼,方湊在盧悠耳邊悄聲道:“姑娘,您要將事情往好處想一想。您想想,您現在這個樣子,您心中所想的事情,豈不是又近了幾分了麼?”
盧悠一下子收回了眼神。
香附又將聲音壓低了一些,幾乎是耳語地道:“姑娘且想一想孟少公子。”
盧悠愣了一愣,俄頃她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對啊,她怎麼忘了呢。
她是侯府嫡女,而他卻是溫國公的外室子,臉上又有殘疾。若在以往,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絕無可能。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她有可能會變成柺子,這樣的話,那些上門提親的人只怕會卻了步。而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卻一下子近了很多。
只要她努力謀劃,再求上姑母幫忙,此事說不得便能有轉機。那溫國公府若是能被拉過來的話,只怕於他們還更有益。
盧悠越想越覺得歡喜,連腿上的劇痛也忘記了,一雙眼睛在幽暗的房間裡閃閃發亮……
第437章
與此同時,撫遠侯世子盧榮卻正與父親坐在書房中,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父親,悠兒的事情,會不會與思兒的事情有關?”盧榮問道。
撫遠侯的臉色有些陰沉:“目下暫未查出有何關聯。”
“若真與思兒有關,那必是武陽伯動的手腳。”盧榮咬牙切齒地道。
他無法不恨。他的兩個孩子相繼出事,他怎麼想都覺得武陽伯難逃干係。
武陽伯的庶三子吳庸失蹤了好幾天,前些天被人發現橫屍護城河,渾身青紫、死狀極慘。
武陽伯雖平素不喜此子,然而說到底那也是他的兒子,一個兒子橫死,又死得這麼慘,做父親的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誰想,便在武陽伯帶人收斂屍身之時,不知是誰碰了吳庸的手,卻從他的手裡掉下來一枚玉佩。而那枚玉佩,正是吳思的。
為著此事,武陽伯仗著宗室的身份,與皇帝沾了兩分親,便直接去了承明殿哭得老淚縱橫,泣請聖上裁奪,要撫遠侯府給一個說法。
此事雖被聖上壓了下去,但兩府之間就此結下了極大的仇怨。
盧榮在事發之後狠狠地打了盧思一頓,盧思卻說那玉佩雖是他的,但吳庸之死卻與他無關。還賭咒發誓說自平昌郡主府花宴之後便再沒見過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