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喑人,是為此子乎?
此時,王襄眼中的驚訝已經變成了驚歎。他看看手上的紙,再看看傅珺,過了一會方才微笑起來,也不說話,只向傅珺點了點頭,眸中流露出濃濃的讚歎之意。
他真是太小瞧自家外孫女了。
匆匆一面便能察知阿淵乃是假扮的小廝,同時還能透過細微的觀察想透其中的關係。這不僅需要極好的觀察力,還需有極好的分析能力。
不得不說,傅珺的表現讓王襄在刮目相看之餘,對今天的事情又增了兩分信心。他放下手中的紙,撫著鬍鬚衝傅珺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審訊室已經佈置就緒了。
按著傅珺的要求,侍衛找來了六、七盞燈籠,以長索栓住,自屋子正中的樑上懸垂而下。那燈籠上皆蒙著黑布,黑布上頭的兩角系在燈籠的橫架上,背朝傅珺,而光線則全都集中在了正前方。
看著眼前的古代版“聚光燈”,傅珺覺得效果尚可。明亮的光線讓她的視野變得更為清晰,亦會讓嫌犯有種無所遁形的不安感。對於訊問極其有利。
一切準備就緒。王襄與田先生、阿淵並兩個侍衛便走進了審訊室。
對於審訊室裡的全新佈置,田先生與阿淵皆是目露訝色。田先生看著蒙了黑布的牛角燈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此中用意,不由讚道:“大妙。”
王襄捋須不語。面上的得意卻是隱約可見。
阿淵則是將視線在王襄與田先生身上來回掃了一番。又轉向傅珺這邊的窗扇。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傅珺此時並未站在窗前。
既然王襄與田先生對那黑麵小廝如此忌憚,她覺得自己還是少露面為妙。因此,阿淵的這一瞥。便只能看見許娘子若隱若現的面龐。
不多時,那棋考頭上蒙著一塊黑布,被兩名侍衛押了進來,站在了光線最集中的區域。田先生向那兩個侍衛示意了一下,其中一個侍衛便取下了棋考頭上的黑布,便即退了開去。
黑布揭開的那一刻,棋考只覺得自己被一大片突如其來的光明包圍了。那光線極為明亮,竟刺得他一時睜不開眼。他的雙手被反縛於身後,無法以手擋眼,便只能側臉轉身,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棋考身上,包括阿淵。而傅珺亦趁此時機,悄無聲息地湊到了窗前,換下許娘子,細細打量著棋考。
大約是久被關押在地牢中的緣故,棋考看上去有些蒼白,眸中全無神采,整個人都透著幾分麻木。那張不起眼的臉也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寬大,掛在身上晃晃蕩蕩的。
然而,除了外表看來有些憔悴外,棋考並無太大變化。依舊是那副安靜沉默的樣子,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傅珺知道他不是第一次受審。但是,被如此多的燈照著,而提審之人卻隱身於光線之外,這樣的審問,他肯定是第一次經歷。依常理推測,他此時應該會很緊張才是。
然而,棋考的表情卻無任何變化。
無論他的眼角、額頭,還是唇邊以及兩頰的肌肉,都顯得頗為松馳。傅珺看不到他的手部動作,但從其兩臂的肌肉變化來看,棋考應該也沒有握拳或曲伸手指的動作。
如果說,在王襄的書房裡,當棋考還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有著正常情緒變化的人。那麼,此刻的他,至少從表面看來,已經完全抹去了作為人類應有的情緒表達,就像是一塊風乾了的人形岩石。
傅珺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這棋考,果然十分棘手。難怪田先生審了這麼久都沒有頭緒。以傅珺的直覺,她覺得棋考是受過訓練的,且還是長期系統的訓練。他的面部表情、肌肉動作,都呈現出一種訓練有素的形態。
傅珺不由大感興味,心中生起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這兩輩子加起來,她還從沒接觸過這一型別的嫌犯呢。
前世的她專攻刑事案件,而像棋考這類的嫌犯,應該只有在類似於國//安//局這樣的部門,才能接觸得到。而這種間諜一般的人物,竟然能在大漢朝碰上一個,你叫傅珺如何能不激動?
她睜大了眼睛,摒住呼吸,幾乎是一厘米一厘米地毯式地掃視著棋考的微表情。而就在她觀察棋考的同時,田先生也一直在暗中計算著時間。
他本就是刑名高手,十分精通訊問技巧。他很清楚,審訊前的一小段空白時間,會令被審問者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而今天的審訊又加強了燈光效果,這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