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估了自己在軍中的威望,同時也低估了年輕貴族們的無知和膽量。一天清晨,密謀已久的南方貴族軍官在第三軍團指揮官德里克臺德克將軍的率領下放棄了自己的防線,帶領著東路軍幾乎一半的軍力湧入茫茫草海。在克里特人的陷阱面前,這些高傲自私的傢伙們缺乏最基本的判斷力,甚至連絲毫的遲疑都沒有就一頭扎進了敵人的埋伏,在缺兵少糧的情況下全軍覆沒。
在戰局最危急的時刻,卡特萊爾將軍表現出了自己身為一個貴族最無恥的一面:他聽任自己的友軍在距離自己三天路程的碎石要塞被圍,沒有出動一兵一足前去支援。儘管他在戰報中為自己辯解說“固守之責重逾千鈞,不知敵軍深淺,未敢輕動”,但都已經飽經戰亂的我們誰也不是瞎子,在這種情況下任誰都能看出來他這樣做除了因為膽怯而帶來的過度謹慎之外,也是為了報復這些軍官觸犯自己地位的私怨。
然後,東路軍在損兵折將的情況下依舊秉承著緊縮固守的原則,被佔據兵力優勢的克里特人逼得節節敗退,將原本已經奪回的大片土地又重新奉於克里特軍的統帥、這場戰爭的主要發起者之一、以誠實仁善的美德著稱於世的克里特王太子迪安索斯面前。現在,東路軍僅存的兵力約一萬一千人被克里特大軍圍困於暗影堡,多次突圍未果。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在東路軍分裂被殲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發來戰報?卡特萊爾這老傢伙早幹什麼去了!”剛得到訊息的時候,震怒的弗萊德用力將這份報告擲到地下,對著送信計程車兵大聲呵斥。他的表情可怕極了,讓人感覺似乎他隨時都有可能拔出刀來,做出殘暴的舉動。他不能不憤怒啊,一支可以左右局面的大軍頃刻間土崩瓦解,上萬士兵隨時都有可能命喪敵手,而他這個全軍最高指揮官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居然毫不知情。這讓我們沒法不懷疑卡特萊爾隱瞞軍情的目的何在。
那可憐計程車兵嚇壞了。我看見他全身的汙泥的血跡,臉上帶著墜馬時被碎石劃傷的痕跡,嘴唇因為乾渴而開裂,看上去面色很不好。他的小腿似乎受了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鎧甲上佈滿了坑坑窪窪的坑點,顯然在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他是不應當受到責怪的。他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完成了任務,在克里特人的包圍圈中奮力突圍出來,將這封緊急的戰報送到了弗萊德面前。在將戰報交到弗萊德手中之後,他沒有告訴我們自己經歷了多麼劇烈的廝殺、受了多麼嚴重的創傷,而只是尊敬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弗萊德的迴音。他的表情告訴我,一旦他得到了弗萊德回覆的口信,他就會毫不遲疑地重新翻上馬背,重新滾過層層敵陣,將這個訊息傳到自己的統帥耳中。除非死,沒有什麼能夠阻攔這個勇敢的人。
或許正因為有這樣計程車兵的存在,德蘭麥亞才能在這場戰爭中維持了那麼久吧。
“你辛苦了,士兵。你非常及時地帶給我們一條重要的情報,現在,你需要休息。米莉婭小姐,請帶他去治療,記得到伙房幫他要一條麵包和一碗肉湯。”我儘可能周到地安置著那個送信計程車兵。或許有人應該承受弗萊德的雷霆怒火,接受他最嚴厲的指責,但是,那絕不會是這個無辜的好人。
弗萊德此時也發現了自己的過失,面目微紅,略顯尷尬地看了我一眼。我向著他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他:這些瑣事由我來處理。
是啊,我並非是個出色的軍官,只是一個平庸的普通人罷了。我既不能幫助我的朋友出謀劃策,也沒有能力在他的隊伍最前端攻城掠地。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處理他身邊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繁瑣小事,讓他能夠從中脫出身來,去思考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我能為他做的,也就只是如此而已了。
第二份戰報來自我們的老熟人米拉澤男爵。由於在作戰中的出色表現,他的職位已經擢升至上校,任西路軍指揮部參謀總長,成為在身份上僅次於西路軍總指揮文森特上將以及兩個軍團長官的高階軍官。
他帶給我們兩條訊息。
第一條是個好訊息:一個月之前,西路軍與克里特人主力部隊遭遇,兩軍在寶石花平原對峙多日也沒有開啟局面。終於,在米拉澤男爵的率領下,三千輕騎孤軍突進,大肆破壞克里特人的補給線路,並接連伏擊敵軍零散部隊。在天氣轉寒、敵軍軍心不穩等有利條件下,兩軍於納菲遜城下進行會戰,克里特主力部隊在會戰中遭受重創,西路軍取得了一場具有重要意義的決定性勝利。
相比第一條訊息而言,我很難說第二條訊息是好是壞:戰報中說,西路軍總指揮文森特上將“一馬當先”、“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