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屋子裡一片沉寂,那些婦女和孩子呢?由誰來保護?”
關於西南馬幫的戰鬥力,江湖上很多人親眼目睹過,只有一個字能貼切地形容他們殺人的手段——“狠”。據說被他們屠戮過的村子,往往數年之內都不會再有人敢搬過去居住,直接變成廢墟一片。落在他們手裡的敵人,百分之百會經歷一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間活地獄,直到最後被折磨得沒有人樣、被榨乾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為止。
正因為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言,我才急著趕回來,害怕這個愛過大哥的女人遭到不幸。
“沒事,昨天凌晨的一次進攻,馬幫丟下了十二具屍體,寨門外那個血字,就是他們蘸著自己人的血寫下的。寨子裡沒有動靜,只是因為她們在安靜地休息,根本不把敵人放在眼裡。”
何寄裳驕傲地昂著雪白的脖頸,對“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對面山林毫不在意。
我早就觀察過古寨的地理位置,絕對無法抗拒現代化武器的遠端狙擊或者爆破進攻,馬幫應該只是試探性進攻,不肯一下子激怒何寄裳。從這一點上推斷,敵人陣營裡一定有個指揮進攻的智謀核心人物。
這是一個資訊爆炸的年代,只要在江湖上薄有名氣的人,就會被大眾視點捕捉到,把祖宗三代的檔案偵緝得一清二楚。
西南馬幫最具智慧的人物只有一個——二當家傀儡師,自稱出身於膠東嶗山上清觀門下,最擅長伏擊、佈陣、攻殺、鎮守。
“你在想什麼?”月光裡的何寄裳衣衫勝雪,臉容如玉,帶著出塵脫凡的清麗。
“我在想,馬幫的人究竟想要什麼?金錢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是最主要的,近十年來,他們的毒品和軍火生意一直順風順水,打通了泰、緬、尼泊爾三國連線,即將創立起新一代的‘海洛因黃金三角’。他們的野心絕不是幾億美金就能滿足的,何小姐,你跟這隻盤踞西南的餓虎做鄰居多年,一定能明白他們的野心。”
馬幫名義上屬於中國大陸,實際乾的都是穿越邊境的走私生意,總部和大部分財產已經搬到國境線對面去了。
“我得到過不太確切的訊息,他們似乎是在尋找晶石礦和一架航天器,十幾個國際大買家為此開出了不可思議的天價。線人傳來的情報只有殘缺不全的半頁,其餘部分都被鮮血洇溼了,無法弄清楚。”
何寄裳開始皺眉,那些少頭無尾的訊息最令人頭痛,還不如一個字也別看到的好。
晶石礦肯定是指“捕王”歸洛說過的那個地方,航天器呢?又在哪裡?是哪個國家的抑或是哪個星球的航天器?
事態的發展越來越撲朔迷離,我真恨不得一分鐘內拿到碧血夜光蟾,然後飛回隧道蛇陣那邊去。
“風先生,那個隧道里什麼情況?有沒有關於楊天的訊息?”一提到大哥的名字,何寄裳的眉梢立刻飛起了笑意。
我不忍心打擊她,只含糊地解釋著:“我有一個朋友是‘捕王’歸洛的傳人,他親耳聽歸洛說過一件事,早年歸洛曾奇怪地墜入山腹,跌落在晶石坑裡,被楊天搭救。山腹中的情況很複雜,深埋著一座龐大的古代宮殿,現在,我們面臨的主要問題,就是蛇陣的阻擋——”
沒有人能保證穿過石隙後會遇到什麼?戴面具的人既然能把唐心、老虎禁錮住,我們也許同樣無法倖免。所以,我只能說出大概的事情發展方向,絕不會言之鑿鑿地向何寄裳打包票能見到大哥。
何寄裳是個聰明人,眉尖一蹙,已經敏銳地意識到時間問題:“早年?難道當時楊天離開古寨後,孤身穿越了隧道?‘捕王’歸洛也算是江湖上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他說的話可信度至少有九成以上,對嗎?”
我點點頭,“一言九鼎”四個字既是江湖人對歸洛的尊敬,更是亞洲國際刑警組織的內部人員對他的一貫評價。他很少說話,平生所說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自己身體力行過的,慎之又慎。
“楊天——他還會在山腹裡?”何寄裳滿懷希望,但又夾雜著無盡的怯怯焦慮。她感嘆過,時間能夠改變一切,山腹裡的世界,是否也正被時間抹殺、摧毀、蹂躪著?
這個問題,根本找不到答案,也是一直重壓在我心裡的一塊巨石。
我希望大哥還在,但又怕看到他這麼多年隱忍在山腹裡的真正原因,目睹自己的親人變成面目全非的怪物,還不如聽到他的死訊更人道。從手術刀嘴裡聽到最多的是“盜墓之王”縱橫江湖四海的意氣風發,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是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我不想大哥也落入江湖中人的悲涼輪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