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讀書,只喜歡和王沛那小子在武場裡鬼混,我爹每次把我從哪裡拽出來,都把我揍得皮開肉綻,還罰跪祠堂,我娘啊……那會兒就拿著這個糖來祠堂看我。那個時候,山珍海味也吃過,但就是覺得,再沒比這個東西更好吃的了。”
紀姜低頭望著那牛皮紙包裡的糖方。
口腹最帶來最直接的感受,顧有悔這個人,是江湖人間放在她手邊的一道縮影,人所思甚多的時候,一定會被思慮所傷,此時能帶來慰藉的,恰恰正是人間溫暖的垂涎,和這些樸實又飽含人情味的食物。
她不覺又撿起一顆放入口中。
“顧有悔啊……”
“啊?”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名字,是你母親取得是嗎?”
顧有悔點點頭,“是啊,我娘跟我說,她和我爹愧對於我,至於為什麼,我一問她,她就哭,後來我就不敢問了。”
第47章 解結
他的聲音小下去, “不過, 我覺得也沒什麼好問的,多半是我娘覺得, 爹把我送到琅山斷送了我的前途。可是,我到覺得這樣好,怎麼說呢, 看著你, 看著宋簡王沛,看著我爹,你們誰活得自在了。”
說完, 他偏頭對紀姜撇了撇嘴巴。“不過,我救不了你們,你們好像也不想我救你們。”
他撇著胳膊把手伸進木欄中,從牛皮紙包裡抓了一把梨膏糖, 一口氣全部拋入口中。
“欸,紀姜,這可真甜啊。”
二人口幾乎沒有停口。
行到刑部大牢前時, 整一包的梨膏糖已經被吃得所剩無幾了。
顧有悔從車上跳下來,剛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大門前的顧中濂。顧有悔拱手作了個揖, “父親。”
顧仲濂今日似乎才散朝出來,身上穿著硃紅色的公服。後面還立著刑部尚書陳鴻漸。
他並沒有回應顧有悔, 而行到紀姜的面前。看了一眼紀姜手中的梨膏糖,“犬子一路一定多有冒犯。”
紀姜舒容,“談何冒犯, 顧大人,紀姜問您安好。”
顧仲濂躬身道:“公主不必如此,臣心有羞愧,若再受公主的禮,則要自求地隙藏身。”
顧有悔撓了撓頭,他最不肯聽的就是紀姜和自個父親之間自矜身份的客套,直起腰出聲道:“父親,先讓她進去你們再說不遲啊,這一路上公主受了不少累,您也得讓她喘口氣啊。”
顧仲濂掃了他一臉:“該你說話嗎?”
顧有悔被顧仲濂這麼一說,頭就耷拉下來,撇嘴往紀姜後面退。
紀姜回頭望著他,倒是笑了笑:“原來,你這麼怕你爹。”
顧有悔一下子梗起了脖子,眼睛偷瞄了一眼顧仲濂,到底是不敢出大聲。
“小的時候被他打怕了。”
顧仲濂道:“犬子幼年即未在臣身旁教養,言行舉止難免粗魯,讓公主見笑。”
“顧大人,有悔救我於危難,是紀姜的恩人,若他此行有大人的授意,那紀姜也記大人的恩情。”
顧仲濂再拱一回手,也不再去謙辭。抬頭對顧有悔道:“扶公主下車。”
差役替紀姜除了刑具,紀姜與顧仲濂一道往裡行,顧有悔和刑部尚書陳鴻漸隨在後面也一道進去。
刑部的大牢裡此時關押著平西侯府的家眷,平西侯除了鄧舜宜這個兒子以外,還有三個女兒,和一個尚在襁褓中幼子。還沒有斷奶,這會兒被侯夫人抱在懷中。其餘人的人都瑟瑟地縮在牢室的一角,抬眼望著紀姜。
紀姜原本就認識這些人的,此時在這個地方相見,彼此心裡都不是滋味。
顧中濂道:“這些人原本是要下詔獄的,旨意都發了,內閣冒死抗駁,這才把他們收到了這裡。
紀姜在侯夫人的牢室面前停下腳步。
“若內閣不抗,這些人是不是已經跟著老侯爺去了。”
顧仲濂沒有回應她,仰面嘆了一口氣。
紀姜道:“從前的司禮監掌印,閆正汐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掌印一職會落到梁有善身上。”
顧仲濂沒有說話,後面的刑部尚書陳鴻漸道:“梁有善從前雖然是司禮監秉筆,但從未過問過司禮監的事的,只與錦衣衛的人打得火熱,公主是知道的,司禮監畢竟是內宮的事,內閣過問責有僭越之嫌,錦衣衛背後牽扯的家族在內宮之中盤根錯節,他們支援,單顧大人和太后娘娘,也是不能強駁的。
顧仲濂接道:“至於閻正汐是怎麼死的,說是在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