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巧合。
絕情早早已經下了決心,再不將自己的命運,交由其他人擺佈,倘使一定要順應命運,那麼,也是自己選擇的命運,而不是他人操控的命運。
這樣思量著,稍早時,一點點感動的心情,也漸漸散去。
母親,月家迫不及待地將我送走,又在我毫無準備時把我召回,是得到您首肯的罷?
僅僅這樣想,絕情那發誓再不流一滴軟弱眼淚的心,仍會隱隱做痛。
母親,您為了事業,放棄了父親,犧牲了女兒,這一切,是否值得?
回到起居室,取過連同行李一起扔在沙發上的信封,拆開。
絕情看見一張請柬,醫療用品年展開幕式邀請函。
絕情抿唇笑了笑,果然。
母親當年生她的時候,難產,生了十個小時,也沒能順利地將她生下來,後來不得到不採取剖宮手術,將她取出來。奈何中間出了小小意外,麻醉師事前沒有詢問過母親的過敏史,更加不曉得母親少時曾經做過膽囊切除,因此接受過硬膜外麻醉,所以身體已經產生抗藥性。
當醫生的手術刀切割母親的面板時,母親發出極淒厲的尖叫,因為硬膜外麻醉完全沒有達到理想效果,母親如同被活活開膛。
那樣的經歷,使得母親對醫院產生了極大的抗拒與排斥心理。
除非病得要死了,母親才會請家庭醫生來診治一下外,伊是堅決不願意同醫院或者醫療器械,沾一點點邊的。
這樣的請柬,寄給母親,基本上,只會落到進粉碎機或者字紙簍的下場。
然而,這一次,母親將請柬,轉交給了她。
絕情輕輕將請柬放在沙發旁是小几上。
母親,要將她,推向臺前了,是嗎?
第十六章 我們都寂寞(6)
“你醒了。”男性低沉醇厚的聲音,從起居室連線臥室的那道門傳來。
絕情下意識抬頭望去,只看見門口站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揹著光的黑色身影,使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白色襯衫衣襟敞開處,一片古銅色結實胸膛。
記憶倏忽便去得極遠極遠,遠到那個讓她視為畢生奇恥大辱的夜晚。
“……邕……”低喃逸出唇畔。
站在門邊的海喧微微怔忪,深深凝視坐在床上,彷彿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仍然赤裸的少女。
不不不,伊已經不再是少女。
伊在他的身上,蛻變成女人。
而那低迴綿緲的輕喃——
他的記憶當中,會這樣輕輕喚著他的名字,擁抱他的人,早已經在他幼小的雙臂間,冷硬,死去。
海喧的眼神沉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