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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寂寞(5)

絕情緩緩醒來,主宰她的,是彷彿成百上千只大象在頭腦中跳踢踏舞般雜沓轟鳴的聲響,以及深入骨髓的睏乏疲倦。

絕情搗眼呻吟,僅僅天花板上一盞柔和的燈,也令她似見了陽光的千年吸血鬼,痛苦不堪。

絕情試圖起身,然則周身的痠軟令得她跌會凌亂的床上。

絕情冷眼四顧。

是她的房間,她的床——只是,過於凌亂。

房間裡充斥著一股莫名味道,若有似無,勾動記憶。

絕情捧住臉,卻想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麼。

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她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酒店房間,又——

絕情驀然拉掉自己身上的淺灰色細棉麻精紡提花被單,並不震驚地看身上肉紅色星星點點的痕跡。

絕情少時,兩母女一同洗澡時,經常在母親身上,看見類似的吻痕,彼時母親總是很幸福地笑。

然而,幸福的時光,是如此短暫,短暫到絕情寧可這樣的時光從未有過,那麼,也不會教她對這個吞噬幸福的家族失望。

彷彿詛咒,月家的女孩子,竟沒有一個,是真正幸福的。

功成名就之外,她們的愛情,永遠只是凋零枯萎的花。

絕情任自己赤裸的身體,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只有這樣,她才能保持清醒,不讓自己再度沉睡。

昨夜——

絕情將短時記憶拉得更遠些。

昨夜,她回國的第二天。

母親沒有去機場接她,一如不曾去機場送她般。

司機將她接到酒店,雙手奉上貴賓樓套房門卡。

“小姐,夫人讓我轉告您,公寓正在裝修當中,老宅裡的房間——一時騰不出來,所以只能委屈您,暫時在酒店住幾天。”

司機面無表情,可是絕情能感覺到司機的尷尬。

兩母女一別經年,女兒歸國,當人母親的非但沒有親自來接女兒,還教女兒有家歸不得。

不是不涼薄的。

可是,絕情只是微笑,伸手接過門卡,並不為難司機。

“還有什麼事嗎?”

“夫人說,既然小姐您回來了,也該替她分擔一些應酬活動。”司機又取出一隻信封,交給絕情。

絕情挑眉,這便是她的母親,除了工作應酬,伊的世界,已經貧乏得一無所有。

司機看見少女的眉峰淡淡揚起,忍了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

“夫人交代我,倘使小姐沒有問還有什麼事嗎,這個信封,就不必取出來。”

絕情不怒反笑,難道是她自作自受?

“那麼麻煩你轉告夫人,我知道該怎麼做。”拎起自己的行李,阻止了司機欲送她上樓的動作,絕情自己走向電梯,上了樓。

開啟房門,乾淨到絕物贅物的貴賓套房,散發出一股酒店房間特有的味道。

絕情暗暗吸一口氣,在心裡說: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將行李隨後扔向近處的沙發,絕情四下環視,隨即一愣。

起居室的茶几上,放著一盒草莓,顆顆鮮紅飽滿,彷彿一隻只小小心臟,每一顆外頭,都裹著一圈巧克力,似給草莓繫著一條緞帶。

這是她在美國時,最喜歡吃的一款甜品,只在紐約上東城的一間甜品屋裡才有出售。

而眼前,茶几上的草莓盒,正是那間甜品店的LOGO。

絕情沒有天真到以為朗梵大酒店貴賓房的服務,周到體貼到為每個客人提供空運錯時水果的地步。

那麼——

絕情走上前去,拈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感受草莓獨特的清甜與比利時黑巧克力融化後,混合在一起的奇異味道。

心間的一角,彷彿有什麼東西,也隨之融化。

吃掉大半盒草莓,絕情洗了手,轉進臥室,換下身上的旅行裝,穿上居家衣服。

月白色掐胸真絲裙子,柔軟服帖,將女孩子柔和美麗的曲線展露無疑。

月絕情知道自己近乎狂野的美麗,在美國時,不知因此引來多少男孩子的追求。他們說:月,你有東方的細膩神秘,也有西方的狂野熱情,你是如此叫人迷醉。

絕情卻從不打算以自己的美麗為武器。

月家生得美麗的女孩子,不知凡幾,可是,生得美麗,又一生幸福,快活到老的月家女人,卻寥寥無幾。

絕情不知道該稱其為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