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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犀抓住他的手,像是發誓似的:“我一定會做到。”

晚上戊時,太陽已經落山了,顧府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丫鬟們又提著羊角燈,一排排地站在院子裡。靈犀與顧克天各自披著黑色大氅,一大一小先後坐上了馬車。趕車的人揮著馬鞭,車輪沉悶地碾在青石地板上。那送的人站在府門口,直到馬車不見了,還呆呆地朝著他們去的方向看。

馬車轉過一條街,就進入了黃土鋪成的路,雖然車輪的聲音小了,然而顛簸的動靜更大了。車內倒是安安靜靜的,靈犀百無聊賴,慢慢解開披風的帶子,將整個大氅提起來然後疊放在膝蓋上,大氅是用黑熊的皮毛做成,油光水亮,用手摸上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本來是打算騎馬的。”顧克天冷不丁地開口:“想想有幾句話要囑咐你,因此和你同坐了一輛車,你不要拘束。”

靈犀乾巴巴地笑了一下,口是心非地說:“我不拘束,您說。”

“公主與庭兒的這段姻緣,原本是陰差陽錯的。不料你二人如此情深,倒也是一樁好事。”他頓了頓,又自嘲道:“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只喜歡殺伐決斷建功立業,年紀大了卻思索這些瑣碎的兒女情長。”

靈犀一點也不瞭解這位老年將軍的心境,但還是很禮貌地裝作小學生的樣子,認認真真地聽著。

“庭兒性格剛毅果斷,只是太重情了。他身上沒別的弱點,唯獨是你。”

“父親,”靈犀忽然打斷他,很認真地說:“我雖然是凌家的女兒,但我在皇宮生活十幾年,跟凌家人是一點情意都沒有的。我到了顧家,與庭樹結識,才算是有了家,有了家人。無論您和皇帝有怎樣的恩怨,我永遠和庭樹站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顧克天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堅決的話,不禁呆了一下,然後才笑著嘆道:“不愧是我顧家兒媳。怪不得庭兒那樣看重你,很好,很好。”

到了皇宮後,宮門口嘎吱嘎吱的開啟,一群穿著青色衣服的太監提著燈籠,站成兩排。靈犀從馬車上向外一看,只看見兩排血紅色的燈,燈光的盡頭,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顧克天伸手扶她下來,又笑著說:“咱們老家海寧,門口就是錢塘江。七月份漲潮的時候,那聲音大的整座城都要震動了。”

靈犀果然有些神往:“真的?我沒有見過。”

“我跟太太先回去,把房子打掃一遍。等夏天了,你和庭兒也回家避暑。我叫傭人給你們摘新鮮的蓮子。”

說話的時候兩人跨過了高高的門檻,執事太監走過來行了禮,尖聲道:“皇帝在御花園呢,將軍這邊請。”又對靈犀說:“昭明公主正在椒舒宮等公主呢。”

靈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靠在顧克天身邊:“我不和將軍一起嗎?”

太監笑了一下:“原是陛下招顧將軍赴宴,昭明公主請您下棋,所以聖旨就一起傳了。再說,哪有公公和兒媳婦一起赴宴的道理呢。”

顧克天倒是不在意,當先一步走了:“請公公帶路。”

靈犀在宮裡一直是謙恭謹慎的,但這次她想起了臨走時顧庭樹的囑託,忽然就強硬了起來,她對執事太監說:“我要給父皇請安。”

這執事太監雖然是御前伺候的人,畢竟只是奴才,又不敢強行阻攔公主,只好順從地在前面帶路。

御花園裡燈火通明,宮女太監們舉著燈籠屏風,又有歌姬奏樂起舞,滿院子的絲竹之聲。座位上卻只有皇帝和一些外臣。

靈犀與顧克天一起走上前去行禮。凌帝微笑著叫他們倆起來,又對靈犀說:“你不去陪昭明下棋,來這裡做什麼?我這兒可沒你的位置。”

座上之人都是男子,靈犀臉皮薄,又極少拋頭露面,早已經非常尷尬了,全為著來時的使命才強撐著,她只好厚著臉皮說:“我來瞧熱鬧。”

顧克天在皇帝旁邊的席位上坐了,靈犀又坐在下首一張更小的案几上。宮女們呈上來酒水和菜餚,然後一群波斯舞女赤著腳走出來跳舞。座中眾人不禁高聲喝彩起來,又放肆地談論著哪個女人更好看。

靈犀深深地把頭埋在桌子下面,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抱怨顧庭樹小題大做,他以為皇帝擺的是鴻門宴,其實是叫他父親來看這些淫|曲豔|舞的。

顧克天用手指捻著銀酒杯,歪著頭輕聲說:“你還不走,好看嗎?”

靈犀哭喪著臉:“庭樹叫我保護你,我不能走。”

顧克天“嘖”了一聲:“他膽子小,沒經過世面,就愛大驚小怪的。你去找昭明公主吧。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