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兩個鍘草人也都和他配合默契,他剛把草入進去鍘刀就落下來。二栓幾乎看得入了迷,就像看驢拉磨一樣,單調之中潛蘊著趣味,重複之中蘊含著技巧。兩個鍘草的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壯漢,二栓覺得他們的力氣永遠都不會使完。從他們紫紅色的脊背上淌下小河一樣的汗水,把褲腰都溼透了,屁股和膝蓋也都溼得像水洗,二栓總看見他們在幹活,從沒有看見他們休息過。有了他們,院子裡不再那麼寂寞,有了生氣,那種很有節奏的咔嚓聲從東廂房裡傳來,裝滿了整個院子,從哪個角落都能聽到。

遇上雨天,別的活幹不了,大夥就擠在生產隊裡扒麻稈,聽會計孫柏樹念報紙。有一回二栓也被雨隔在了生產隊,那天沒有什麼活,大夥就聽會計孫柏樹讀報紙,把整張報紙都念完了,雨還沒停。大夥閒極無聊,看見光棍漢老閻和周大包牙睡的正香, 特別是老閻,睡覺時,傢伙什把褲襠支得老高。就有人把他的前開口解開,用一根細繩把那東西拴住,另一頭系在周大包牙的褲帶上,然後大聲叫他們下工了。周大包牙醒來迷迷糊糊下炕就往外走,一下就把老閻拽痛了。老閻急了,說:“我還沒有討老婆哪,你就想廢了我,讓我斷子絕孫。”和周大包牙打在了一起。大夥急忙拉開,隊長把肇事者臭罵了一頓,說你們都是閒的,不像驢一樣使你們就惹事。他剛才也目睹了惡作劇的全過程,還微笑著加以鼓勵,現在罵人有點以權壓人,不講道理,但也沒人和他計較。但事情鬧大了,第二天,光棍漢老閻捂著又紅又腫的###來找福旺。福旺說你上大隊醫生哪上點碘酒紫藥水,隊上花錢,在家養好了再來幹活。老閻說那我耽誤的工分咋辦。福旺說給你記滿工,算病休。老閻樂顛顛地走了。眾人都說便宜了這傢伙。這是二栓在生產隊遇到的最有趣的一件事,這些大人比他還會玩兒,還調皮。

黑子

黑子

早上二栓在睡夢中,華子就來叫他,說黑子爹有犯病了。二栓興奮得一下子蹦起來,羞得華子一下子扭過頭。二栓三下兩下穿好褲衩,就跳下炕拉著華子往外跑,娘在後面喊他穿上鞋,他也沒聽見。外面晴不晴,陰不陰的天氣,微涼,有點小風。二栓一路跑著,把華子拉在了身後。

黑子爹老犯瘋病,丟一隻雞,他犯病。蓋房子幫工的把豆包吃沒了,他也犯病,犯的很不值錢。家裡人和外面人都以為他是裝的,還有人說他得了大邪,招惹上了黃皮子。找大神看也沒看好。後來他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死了,小便縮排了肚子裡。二栓遠遠就看見黑子家門前的道上,有不少人在看熱鬧,到了跟前,看見黑子爹一躥一躥往起蹦,嘴裡喊:“我要上天了,我要上天了。我要見玉皇大帝,我要見太上老君。”黑子娘手握兩把菜刀,在男人身前身後比比劃劃,像很有法術的樣子,又像和男人玩一種可笑的遊戲。她先是利誘,而後又是威脅,軟硬兼施,耍弄陰謀詭計。弄得二栓毛毛愣愣,覺得黑子爹的體內真有一個看不見的邪魔鬼怪。黑子的大姐也虛張聲勢,拿著一根柳條抽打爹的後背,大聲喊著:“你要不出來,我就打死你。”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黑子的大姐在捉鬼大仙的指揮下,提來家裡的尿壺,掛在爹的脖子上。黑子娘開始用刀背拍打男人的脊背,拍得姿勢優美,動作難看。黑子的大姐也一口一口往爹的臉上吐口水。二栓覺得黑子大姐的樣子十分可惡,不忠不孝。偷偷揀起一塊土坷垃打過去,但被她一下躲過了,衝二栓一呲牙,好像小鬼兒,嚇得二栓正要逃跑。民兵連長趙金武大踏步走來,一腳把妹子揣個馬趴,鬼哭狼嚎,又轉身把孃的菜刀搶過來,三下兩下擰成了廢鐵。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尿壺叢爹的脖子上摘下來,一揚手扔出十幾米,像摔破一個爛西瓜。尿騷味散開來,嗆得人們捂上了鼻子。民兵連長趙金武做完了一系列英雄舉動之後,轉身扶著爹往回走,說:“爹,兒子扶你回去。”黑子爹一下子安靜下來,哭著說:“兒子,就你對爹好,就你拿爹當人。”這是黑子不知從那兒鑽出來,也跟在爹的後面。黑子大姐從地上爬起來,嚶嚶切切小聲哭泣,像蟲鳴,像蚊子叫,像蒼蠅哼。娘走到她的跟前時,她的哭聲一下子大起來。但娘小聲地罵了她一句:“你這小婊子,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人群散去,二栓叫住了往回走的華子,說:“再玩一會兒吧。”華子說:“還沒吃飯,吃完飯再玩吧。”二栓說:“我也沒吃,吃完飯咱們找黑子玩。”

二栓和華子吃完飯往黑子家走,半路上正好碰見黑子往這邊走。見了面,華子問黑子:“你爹咋樣了?”黑子說:“好了。早上喝了一碗粥,撒了一泡尿,回屋把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