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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匠,出動少府全部庫存,花了九個月時間,在渭河西側建築了這座至為美輪美奐的建章宮。為了讓建章宮顯得比未央宮更加巍峨,為了重新真正體會先帝們俯視萬民的快樂,光是增高建章宮的地基,就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幾萬名刑徒和長安周圍縣邑的百姓,參加了這一過程。在如雷般夯土的呼聲中,這片地基終於變得比龍首山還高兩倍。為了可以坐著俯視未央宮,劉徹下令,所採用的建築格局既不坐北朝南,也不坐南朝北,而是將宮門開到東面,這樣,坐在建章宮的前殿上,就可以俯視未央宮的屋頂,城牆上〃未央衛尉〃的瓦當清晰可見。東門的鳳闕,高二十多丈,右邊的虎圈,關滿了各地獻上的奇禽異獸,左邊開鑿了大池,挖出來的泥土就填在前殿的下面。池面碧水一望無垠,號稱太液池,中央是漸臺,比未央宮的漸臺還高數倍,號稱神明臺。他是準備在這臺上迎接神仙到來的。唉,如果真的有神仙該多好。做皇帝的日子雖然風光,可是年華終要老去,富貴復能享受幾時?〃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他喃喃地吟起十幾年前自己寫的詩,一時百感交集。

已經是春天了,駘蕩殿飄來了朵朵楊花。真應了這殿名,春光駘蕩。趙婕妤輕輕地說,陛下,剛才怎麼問弗陵那樣的話了?

什麼話。劉徹回過神來,問道。

鉤弋夫人道,就是問他想不想當皇帝啊?

哦,這個孩子很象我。我很喜歡他。劉徹道。

鉤弋夫人道,那麼陛下就乾脆下決心,立他為太子罷。

劉徹怔住了,這豈是你該管的事,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他的語氣中隱隱有一絲不快。繼而怒氣突然升騰,猛地一拍床榻,來人。郎中令急忙趨過來,恭敬地說,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鉤弋夫人嚇得臉色煞白,只要劉徹一聲令下,宮門邊肅立的執戟郎就會奔入,將她拖出去治罪。她趕忙跪伏,顫聲道,臣妾知罪,臣妾再也不敢了,望陛下看在弗陵份上,饒了臣妾這一回吧,她渾身顫抖,邊說邊把頭上的金簪玉珥摘下。她是何等懼怕面前這個老男人。在這世上,又有誰個不怕?太陽底下,他擁有無上的權威,他的特性就是冷酷兇殘。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是完全不懂得什麼叫做溫情?是的,雖然他偶爾也顯露一點溫情,比如對奉車都尉金日磾的頑童兒子那樣愛撫親暱,對逝去的李夫人那樣無休止地眷戀並賦詩追悼。不過,這僅僅是一種幻象,真正的溫情和他到底是絕緣的。她陪伴了他這麼久,非常清楚這老男人的自私。不管什麼時候,他只為自己考慮,世間所有的人都是他的陪襯,都應該毫無討價還價地為他服務。一旦失去他的歡心,屠戮起來就決不手軟。幸好自己現在姿色未衰,他暫時還不忍下手。是不是帝王都這樣?也未必,他的老祖宗劉邦就不是如此,看他臨死前那樣眷戀著戚夫人就知道了。他能為戚夫人起舞高歌,涕淚闌干。但是自己,卻永遠沒有這樣的福分。

劉徹看了趙婕妤一眼,算了,起來罷。朕這回不跟你計較。趙婕妤戴好首飾,屈身爬起來。劉弗陵在旁邊也嚇呆了,依在她懷裡,窺視著劉徹,顯得很迷茫。劉徹還要說什麼,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水衡都尉江充求見。黃門令跑進來,雙膝跪下奏稟,他說有重要事情要稟告陛下。

哦,重要事情,劉徹自言自語道,……好罷,宣進來。

趙婕妤帶著劉弗陵退回到內廷。不一會兒,江充急匆匆走進來。啟奏陛下,他小聲道,東闕下有人跪伏上書,說是知道一個重大的謀反案件,要向陛下親稟。

劉徹本來還慵懶地臥著,他見任何官員都是這樣,除了丞相、御史大夫等高官,他必須按照禮節起立之外,對於親信內臣他是完全不講究的。現在他突然彈了起來,道,什麼?又是誰敢如此大膽,快宣進來。

江充答應一聲,爬起來,疾走了出去。年老的皇帝這時被喚起了精神,還有熱血。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變得越來越恐懼。他多麼希望能永為這人世的帝王,但是每當看到那四十歲的太子,就不由得自憐自嘆,你確是老了,你看看,你的繼承人都到不惑之年了。你的嫡長孫也有二十歲,甚至連他也有了兒子。接著他又憤懣,他覺得那四十歲的太子一定在暗怨他:你為什麼還不死,我等待即位真是度日如年。他覺得,按照人之常理,太子的確是會這樣抱怨的。所以當前幾年他偶染小恙,一個宦官告訴他,太子不但不悲傷,還暗暗高興呢。他立刻就勃然大怒,想招使者去系捕太子。幸好在下令之前,又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先派人去伺察一下比較好。而伺察結果是太子並沒有高興,而是滿面淚痕。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