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坐了一會,臨走的時候,栓柱給小鋼炮使了一個眼色,小鋼炮會意,幾個人走出院子,又走了一會,感覺這個距離說話,屋裡的人完全聽不見。
栓柱沉吟了一會,對小鋼炮說:“嫂子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你有個心理準備,她很難熬過去這個冬天了!”
小鋼炮用手使勁抓了一下頭髮說:“她的身體從年輕的時候就不太好,我一直擔心她隨時都會離開我,但這麼多年,她每次都能挺過來,這幾年她陪我吃了不少苦。我覺得這次她還能挺過去!”
小鋼炮拍拍栓柱的肩膀,看了四春一眼,意味深長的說:“啥叫患難夫妻,再苦再難的日子,都能相扶相攜,不離不棄!她沒事的,不忍心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下!”
語調蒼涼, 小鋼炮那麼豁達的一個人,居然也有傷情的時候。
栓柱點點頭,拉起四春的手,向對小鋼炮也向對自己說:“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四春又向小鋼炮問了張嫂兩口子的近況。
小鋼炮很感慨:“還在原來的地方住,只不過也都老了,張嫂每次看見我都念叨你,有空去看看她吧,畢竟看一回少一回了!”
四春想起當年夫妻倆對自己的照顧,瞬間有了立馬見到兩人的急迫感。
栓柱和四春回到家,陪了李寡婦一下午。第二天又去了西川鎮看望師父黃旭。
黃旭對四春也算有救命之恩。當年栓柱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對黃旭說具體的情況,但他多少也是能猜到一點的。
時隔二十年,當兩個人忽然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很吃驚的,一邊喊著:“老陶,你快來看看,是誰來了!”一邊把兩個人往裡屋讓。
陶琪急忙從前面趕過來一看,很快認出了栓柱,但對四春,卻遲遲想不起來是誰了!
也難怪,當時四春還小,在黃旭家住的時間又短,認不出來也實屬正常。
兩個人把師父和師孃扶坐在椅子上,磕了頭。黃旭把兩個人扶起來。陶琪就迫不及待的問起了兩孩子這些年的情況。
幾個人訴說著家常,但栓柱和四春絕口沒提四春這些年的遭遇和拴柱拉幫套的事。
黃旭更多的是關心栓柱行醫的問題,當知道栓柱又學了一年西醫,忍不住的為徒弟高興。
幾個人越說越高興,大半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謝絕了師父和師孃的挽留,兩個人堅決不肯留在黃家吃晚飯,老夫妻兩個把徒弟送出去好遠,還是忍不住頻頻揮手。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一晃回來三四天了,但卻沒有一天是完完整整的陪在孃的身邊的,拴柱心裡覺得很愧疚,倆人決定 ,再去看看張大哥兩口子以後,就哪都不去了,就在家好好的陪老孃幾天了。
張家住的吳家窩棚離下窪子三十多里。兩個人吃過早飯就上路了,走到地方也將近晌午了。
張嫂手裡拎著個木棍子正把院子裡的鴨子往外趕。遠遠的看見兩個人朝這邊走來。
吳家窩棚很偏僻,只有在農忙的季節才能看見人,像現在這個時節。屬於掛鋤以後,秋收以前的空檔時期,基本是沒有人來這的。
何況今年地裡的莊稼早旱死了,地裡乾的一把火都能點著!
這時候,誰能來了?張嫂蹲下身子,手搭涼棚仔細觀望。等到兩人走到面前,張嫂忽然媽呀一聲,不但沒迎接,反而轉身向屋裡跑去。
轉眼之時,房門咣噹一聲,被張嫂一腳踢開了,她手裡拽著張大哥的衣袖子,往外使勁拉扯。
張大哥一邊往回掙,一邊開口罵:“抽啥邪風啊你,哎呀!你拽我幹啥呀,你他媽再不鬆開,我大耳刮子伺候你!”
“你快點看看,這倆人是誰?”張嫂一邊咋乎一邊笑:“我要不告訴你,累死你都猜不出來是誰!”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多年,雖然兩個人都老了,但這性格竟然一點沒變。
四春和栓柱也樂得看熱鬧。夫妻倆拉拉扯扯的到了跟前,張嫂鬆開手,看笑話一樣的看著張大哥慢慢走到四春面前。
張大哥仔細的端詳了四春一會,然後一拍大腿說:“這不是那誰嗎?哎呀!哎呀!”他又連拍了兩下大腿 ,人是想起來了,但叫啥名他是真忘了。
張嫂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你就說你服不服吧!”
張大哥用手一指拴柱:“他我知道,那年來找她的那個小夥!”
張嫂使勁拍了張大哥一巴掌說:“啥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