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霆對她越好,她越害怕,她怕總有一日,賀時霆也會和她爹孃一樣,忽然就不喜歡她了。
可她從未想到,賀時霆會娶妻,他會和別的人在一起。
她隱約知道,李耀的話是對的。自己是奴籍,不能嫁給賀時霆,他總會娶妻,總會生子。
而她,其實連李耀嘴裡的通房都不是。
他娶了別人,也會對別人那樣好嗎?
楚楚不願再想,也不敢再想,她滿目茫然,無措地看著李耀,彷彿被他的話罵醒了。
李耀勾著寬厚的唇角,循循善誘道:“你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楚楚黑水銀似的眼瞳很黯淡,照不進一絲光,機械地轉了一轉。
回頭?去哪裡?
李耀朝她走近了一步,道:“嫁給我,我會疼你,比將軍還疼你。”
楚楚怔楞在原地,就在李耀以為她要答應了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了。
“你真噁心。”
她撩起眼皮,瞥了李耀一眼。眼神裡不僅有嫌惡,還有怨恨。
為什麼非要戳破這層窗戶紙?如果她註定會失去賀時霆,她情願什麼都不知道,歡愉地度過餘下的日子。
楚楚不再看李耀,轉身離去。
這裡是定平院,多行一步就會被人發現。李耀看著她纖窈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到底不敢追上去。
一陣涼風吹過,無數秋葉簌簌而落,打到他的眼睛上,大約很疼,他流出兩行淚來。
楚楚胡亂地走回房,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抖著手鎖上房門。
上完鎖,確定沒有人能進來,楚楚頹然摔坐在地,彷彿失了所有力氣。
陰寒的涼氣從地面滲進她的肌理,她卻不覺得冷。
過了大概一炷香,或者一個時辰,楚楚也不清楚,她依舊坐在原地,茫然地出著神。
不知想到什麼,楚楚從衣領裡掏出那個玉兔吊墜。
小玉兔胖嘟嘟白瑩瑩的,因為被她貼身戴著,染上溫熱的氣息,顯得更加憨態可掬。
楚楚緊緊握住這塊玉墜,耳邊恍惚響著賀時霆對她說過的話。
她的臉上逐漸盈起甜蜜的笑,一遍遍告訴自己,賀時霆不會不要自己的。
楚楚覺得地上很冷,冷得她肚子都開始疼了,她握著玉墜站起來,想躺到床上,緩和一下身上的冷意。
被褥輕暖,楚楚躺進去,手腳彷彿熱起來了,又彷彿還是冰涼的。
她覺得很累,想睡一覺。
楚楚的頭開始發疼,身上更疼,疼得她直冒冷汗,緊緊攥住手裡的玉兔。
她近乎無望地想著,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在那之前,她能不能放縱一下。
每次被他那樣寵愛著,她都好想任性,好想對他撒嬌啊。
她能不能不忍了。
日漸西垂,賀時霆才回了定平院。
他走到院門前,特意整了整衣衫,收斂在軍營中待了大半日的煞氣,才含著笑進去。
火紅的日光照拂大地,薔薇花架下空無一人,安靜得過了份。
沒有如往常般見到楚楚,賀時霆有些意外,他眼裡染上幾絲笑意。
難道睡到現在還沒醒?
賀時霆穿過假山,朝楚楚的房間走去。
他見謹和在敲楚楚的門,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問道:“還沒起來?”
謹和看到他,急道:“侯爺,楚楚姑娘不知是睡太沉了還是怎麼,敲門沒有回應,這門又是反鎖的,奴婢進不去。”
“反鎖?”賀時霆眉心微皺,敲了敲門,“小懶蟲?”
裡面沒有動靜。
賀時霆再次敲門,聲音大了些,“楚楚?”
一片安靜。
忽地,賀時霆聽到屋內有一點窸窣的聲音,夾雜著幾聲極其輕微的嗚咽。
他皺起眉,一腳踹開房門。
床上,楚楚蜷成一小團,死死抵著自己的肚子,臉色白得似雪,鬢角也被汗打溼,嘴裡模糊地喊著“肚子疼”。
賀時霆眉心亂跳,急聲喊人去請大夫,隨即把楚楚抱起來。
他抱著楚楚,快速對謹和補充道:“悄悄去請,不要驚動旁人。”
謹和應了是,趕緊退出去,找了個腳程快的去請大夫。
“嗚,疼。”
懷裡的小東西在哼哼唧唧地哭,賀時霆被她氣得肝疼。
怎麼這麼蠢,疼也不知道喊人,把自